人山人海的,無數道目光從楚尋身上劃過,因他身上光芒太盛,眾人便稍稍轉到他身後麵容恬淡的顏如玉身上。


    這一瞧,可了不得,藏劍宗竟藏了這樣的絕色?


    結嬰禮就是一次向外界炫耀的機會,此次藏劍宗亦是客自八方,沒見過顏如玉的人多了去了,初次見到,哪能不被此等顏色所震懾。


    顏如玉微微蹙眉,很快又鬆開,這無數道目光裏,意味太多,沒得讓人心煩。


    楚尋淡淡的威壓放了出去,頓時四周便有些噤聲起來,注意力又從顏如玉轉迴了他身上。


    藏劍宗要炫耀,他這麽高調警示他的實力,眾門派的來者都能理解,但不理解的是,這道威壓竟比尋常元嬰大能還要厚重。


    他不是才剛晉升元嬰期麽?


    “恭喜南宮掌門,賀喜南宮掌門,我道修又多了一位元嬰大能,青禾長老年紀不大,修為卻深不可測,想來藏劍宗日後在除魔衛道的路上能越走越遠了。”


    有了這一聲,無數的賀喜聲便從四周湧現出來,南宮一劍在主座上擺了擺手,表示大家客氣了,便指了位置,讓青禾坐下。


    客座上都坐了各門派的長老,身後都沒有弟子跟隨,顏如玉也不好跟在楚尋身後,便混進了弟子群裏。


    隨著青禾長老修為的晉升,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就是一臉寡淡,也不妨礙別人自來熟的來和她交談,很有一番深入了解的意思。


    “顏師姐年紀輕輕,竟是如此修為,有乃師風範,叫我等庸才汗顏無比。”


    顏如玉謙虛道:“哪裏哪裏。”


    “顏師姐貌美如花,不知是用了哪家的養顏高,叫我這醜八怪也用用才好。”


    顏如玉謙虛道:“哪裏哪裏。”


    說了大半日的哪裏哪裏,竟也沒人嫌她不會交際,圍堵的人越發多起來。


    “顏師姐,我們還有賬沒算呢!”忽然,一道頗為雄渾的聲音闖進來,一把拉住顏如玉的手腕,推開人群走出去。


    顏如玉不悅地蹙眉,世上怎麽會有比楚尋還要無恥之徒,眾目睽睽之下就想占她便宜。


    然而,看清那人,便是訝異出聲:“殺舞墨?”


    殺舞墨一而再,再而三築基失敗後,終於也晉升築基期,正是春風得意處,然而看她此時的樣子,顏如玉不由莞爾一笑。


    “你是跑到哪個春光燦爛的地方去了,竟曬成這樣。”她抿唇笑道。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可是為了救你才出現的,你不感恩就算了,千萬別笑,我要被這些目光殺死了。”殺舞墨咬牙道。


    真是的,隻是笑一下而已,竟然引發如此大的轟動,那些男修倒吸氣的動作,都要將整個地方的靈氣攪亂了。


    顏如玉忙停了笑,眉眼冰冷下來,掃了下四周。


    又是倒吸氣。


    “你千萬別!麵無表情就行了,今兒出門怎麽不知道戴個鬥篷?”殺舞墨腳步加快,將她拉入神劍營的地盤。神劍營的人都著一身黑袍,隔離了眾人的視線。


    顏如玉想著戴鬥篷太容易引人矚目,到時又得被說故意吸人眼球的話,誰知沒戴也弄成這樣。


    “你到哪兒去了,怎麽弄成這樣?黑了,也長高了。”換了話題,顏如玉便問道。黑得和烏鴉的顏色似的,都不必穿神劍營的黑袍了。


    殺舞墨睨她一眼,道:“去了東邊,沿海一帶跑了一路,在那裏沒什麽感覺,迴宗後,一對比才知道。不過也多虧了出去闖了闖,不然何時突破築基還真不可知。”


    顏如玉一直覺得她很豪爽,是藏劍宗裏少數能給她好印象的修士,因此也算聊得來。


    “我迴來後,可是聽說了你不少事跡,經曆可真是夠豐富的啊。”殺舞墨擠擠眼道。


    顏如玉看她這麽活潑,不由彎唇一笑,換了個別的女修,聽了這麽危險的事,少不得要狠狠安慰,哪像她,隻當成了修煉的經曆。


    “差點沒死掉。”顏如玉歎道。


    殺舞墨湊過來,很有一番八卦的味道,顏如玉示意了附近人太多,不便說話,她才沒有深究到底,隻撿了女修的話說。


    “不過,你的養顏膏都是去哪裏買的,你看我以前多白,如今卻這麽寒磣。”殺舞墨道。


    顏如玉道:“我沒用養顏膏啊,你不必太擔憂,你底子好,隻要沉心修煉,很快就能恢複貌美如花的樣子的。”


    殺舞墨白了她一眼,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誇讚她的美貌,全因她祖傳的一字眉,又特別濃厚,全然不似女子,稍微修一下,又和整張麵目不協調,和美真有差距。


    兩人聊著女修的瑣事時,南宮桓終於一身紫衣加身,緩緩來到。


    他一身氣派,無一不精致高檔,一看就是從藏劍宗的寶庫挑出來的,顯得鄭重又不失風度。剛突破不久,身上元嬰氣息已是沉穩,乃是用了聖物調理的。


    按理說,他這般出場,是要穩壓青禾長老風頭的。和他比起來,青禾長老簡直有些寒酸。


    可惜青禾長老先時已是立了威,強大能耐算是深入人心,如今南宮桓也不差,然而想必之下,竟難免生出一縷暴發戶的驕縱味道。


    南宮桓剛來,還不明就裏,不過他本身也算是君子一枚,涵養都極為不錯。他今日這一身,也是按照禮度來的,並無出格。


    翩翩然就坐,就在楚尋的對立麵。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不著痕跡的移開。


    顏如玉看了心裏想笑,楚尋這家夥,竟然還演得入戲了,明知道南宮桓喜歡萱萱世界,和萱萱又喜歡青禾長老,竟配合南宮桓演起情敵來了,氣得南宮桓心裏惱火。


    結嬰禮並不複雜,大家說了賀喜的話,送上心意,南宮一劍宣布了青禾和南宮桓從此成為正道道君後,禮就算結束了。


    不過這等場合,算是盛景,各門各派湊到一起並不容易,明裏暗裏自然有別的勾當要做。顏如玉跟著殺舞墨穿行在人群裏,覺得無聊得吃緊。


    “趕緊想脫身之法。”楚尋傳音道。


    顏如玉朝他看去,這家夥嘴角還含笑與別門派的修士對話,一副淡然高人的模樣,竟還分出心來與她傳音。


    可是,這種情況要脫身可不容易。


    她拉了拉殺舞墨,正要說要離開的話,這時,天空異變,黑霧遮天,竟是魔修有人來到。


    “魔修好大的膽,正道如此盛況,高手雲集,他們竟也敢出現。”便是有人不悅道。


    “同是修士,修的都是本源,守克道君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沒得生分。”來人露出頭,乃是魔門十八魔將之一。


    “哪個與你修同源!”眾人氣憤不已,像魔修此等汙穢世間之人,竟與他們相提並論,也太會給自己長臉了。


    南宮一劍輩分最大,又是他的地盤,他道:“魔修出動,又是在這個時候,到底所為何事?”


    這樣身份的人說話,就是魔將,也不敢自持身份。


    他道:“我等奉魔君的命令前來,便是要告知各位,莫要被妖修遮了眼,枉稱聰明一世。”


    “妖修,哪裏來的妖修?”人群裏,殺舞墨疑惑地對顏如玉講道。


    顏如玉心裏咯噔一跳,這個花無涯,總是不安好心,什麽時候都喜歡找麻煩。看這樣的陣仗,莫非他是有什麽法子讓楚尋露出龍身?


    “聽他們說。”她冰冷地說道。


    殺舞墨奇怪她的語氣,不過轉念一想,便是了然。今兒是她師尊的結嬰典禮,魔修這樣搗亂,好好的事就被攪和了,心情自然不好。


    “妖修,哪裏來的妖修?”南宮一劍巧合地重複了殺舞墨的話。


    他說話間,便是一股莫逆的威壓放了出來,在場所有人都宛如被他的神識掃過全身,仿佛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他眼下。


    魔將嗬嗬一笑,也不管南宮一劍壓在他身上的威壓,隻管道:“說句不敬的話,妖修向來隱匿古怪,就是南宮掌門,也未必能用肉眼凡胎看出來。這妖修不是別人,正是這青禾長老!”


    氣氛頓時一窒。


    “大膽,魔修慣會用這樣的離間計,今日又要故技重施?完全不將我等放在眼裏。青禾長老何等風光齊月的人物,豈容你這般侮辱。”


    “說得正是,各位,依在下一眼,莫要與此等敗類過多言語糾結,正魔素來手底下見真章,豈能任他們這樣胡說八道。”


    卻又有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且慢,花無涯如此大費周章,想來不是沒有理由的。他的動機必然不純,但誰又能證明他說的話沒有道理呢。再者,他不說別人,卻偏偏指了青禾前輩,想來另有貓膩的。”


    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給魔修證明青禾是妖孽的話。


    真是用心險惡,顏如玉默默記下了那人的長相,然後擔憂地看向楚尋。


    “不要怕,清者自清,青禾長老光明正大,我正道同吭一氣,豈是魔修能輕易分裂的。讓他們試,看是什麽花招!”殺舞墨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氣息渡過來。


    顏如玉勉強一笑,可這個真的不是清者自清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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