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沒想到楚尋會到的是世俗界。


    世俗界也挺山清水秀,就是靈氣太少,不然大家的壽元也不會這麽短。還好有天元珠,暫時不必擔心修煉的問題。


    “隻是,到這裏來做什麽?”顏如玉問道。


    這個位置,是盛月皇朝的皇都西涼城,算是世俗界最繁華的地帶了。


    但凡有些風流的公子哥,又不在盛月皇朝的,都將來西涼城走一遭當做人生理想,因為西涼城盛產美人兒,隻要來了一次,甭管做了啥,迴去都能炫耀一輩子。


    瞧瞧這繞城河畔邊漫天的櫻花,鋪得滿地都是的花瓣,花妖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進去一趟出來,就說和花妖有過邂逅,又不知道真假,誰不羨豔?


    “找花妖。”楚尋道。


    顏如玉莞爾一笑,傍晚坐在小攤前可是聽老頭兒說過這些事兒,沒想到他聽進去了,還拿這個梗來用。


    妖族都消失多久了,興許是化形的靈獸出沒罷了。


    “好呀,我也想看看傳說中的花妖,能有多美,連不近女色的楚爺都動心了。”她打趣講道。


    就算西涼城聚滿了風流才子,以楚尋這樣張揚無雙的樣貌,這樣寒鬆冷厲的氣質,也是一出現就能從街頭被人跟到街尾的人兒。


    西涼城民風開放,因為盛月皇朝如今掌握權勢的是盛月皇後,禮法對女子的束縛比男子還要弱。


    敢在大街上對楚尋拋手絹丟花枝兒的不少,楚尋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就遇到一次,錯過實在是遺憾,哪怕做一迴露水鴛鴦都是好的。


    可惜楚尋就是塊冰山,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偏偏他這個樣子,叫人越發心癢難耐,對走在他旁邊的顏如玉便愈發不悅了。


    好在顏如玉有先見之明,早早帶上了遮麵鬥篷。


    顏如玉正說這話,路邊嬌小的水紅身影撞了過來,眼神害羞愛慕,卻很霸氣地指著楚尋講道:“你,今晚到我的月息宮。”


    這氣勢,端得就是逛窯子的大施恩威,顏如玉噗的一下笑了出來,差點把紗麵掀開了。


    再看這小妮子,身後跟了許多伺候的人,派頭不小。她的模樣因年幼尚未完全顯露,但已初露崢嶸,再過幾年,也是傾城傾國的存在。


    這樣的少女,被嬌寵長大是可以料想的。


    顏如玉隻笑了下,不敢笑得太明目張膽,因為楚尋已經在放冷氣了。


    少女咽了口水,覺得身上很重,她不知道是為什麽,卻仍舊目光明亮,倔強地講道:“你今夜一定要留宿月息宮,本宮的初愛就交給你了!”


    這少女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眾調戲楚尋。


    顏如玉將手穿進麵紗裏,捂住了嘴才沒有讓笑聲傳出來,肩膀卻在一顫一顫的動著,也是憋得難受。


    “公、公主,現在是在外頭,您就繞了小的們,別再惹禍了,不然小的門不僅屁股要遭殃,腦袋也要摘掉了。”


    說話的是一個宦官似的上了年歲的老頭,他就怕對方不知道月息的身份,衝撞了人,要是月息出什麽事,遭殃的可就不隻他的屁股,而是他的九族了。


    看此英俊倜儻得不似凡人的男子臉上越發冷峻的氣息,他便冷汗直流,怕對手羞憤而起,一巴掌結果了月息。


    月息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有盛月姑母替我做主,盛月皇朝的國土下我月息公主還需要怕誰。”


    她指著楚尋,眼裏是越發劇烈的愛慕和羞怯,但行事卻與神情背離得更加嚴重,看著羞澀,卻更大膽地求愛道:“等了十四年,本宮的初愛,隻許他一人。你,不是,這位公子,今夜,你是本宮的,本宮,也是你的。”


    在西涼城,名門世家的閨秀都喜歡圈養麵容英俊的小生,月息單身十四年,見得是多,卻從未真正跨過那一層,導致初愛尚在,在名門閨秀裏也是一個笑話。


    她一直相信,世上有個樣樣完美的男子,值得她如此守身如玉,而這個人,終於出現了。他不會是她的駙馬,卻是她願意為之交代初愛之人。


    顏如玉一時驚詫,她從未聽過如此露骨又真誠的話。露骨的話她倒是聽媚水堂的女修說多了,但都是在插科打諢,半點誠意都沒有。


    與這些人打交道多了,顏如玉也能調侃上一兩句,但她相信,彼時她的臉上,必然沒有絲毫這樣的真誠。


    我要你,隻是想要你,你不必負責,留在我這裏十四年的東西,我稀罕這麽多年,隻是等你出現,拿走,兩不虧欠。


    月息公主麵露含羞天真,語氣卻霸道驕縱。如此充滿了矛盾的人,她還是頭一迴見到。


    這樣身份高貴的女子,行事卻大膽不忌諱,於男子而言,想來也是致命的毒藥。


    “滾!”楚尋卻冷冷道。


    他會這樣,顏如玉一點兒都不意外,她覺得月息再多說一句,他就會爆發,然後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你!”月息觸不及防聽到這個字眼,眼裏一閃而過的受傷和遺憾,還有一點驕躁。


    卻是她背後伺候的老宦官,驚訝而又憤怒地指著楚尋,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如此對月息公主不敬。對公主不敬,就是對盛月皇後不敬,你可知罪!”


    對盛月公主不敬,這話在盛月皇朝真是極大的罪名。因為盛月皇朝的子民,對於盛月皇後的崇拜,簡直刻到骨髓裏的盲目。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似乎從楚尋的長相魔咒裏迴過神,從迷戀變成了仇恨,心火上滴了蠟澆了油。盛月公主,那可是他們的神,誰都不可以得罪!


    楚尋的容忍到了極點,被無知低賤的凡人這樣對待,讓他隻想一個眼神便將他們殺光了。


    他眼睛輕輕掃了眼老宦官,輕輕砰的一聲,此人便化作了血霧,被風一吹,如同雨霧刮到月息公主身上,水紅的裙子被染成了深紅。


    “啊!”


    所有人愣怔了一瞬,便聽到了月息公主失控的尖叫聲。


    楚尋眯了眯眼,這聲音可真是夠讓人煩躁的,他動了動,想把人弄消失掉。


    顏如玉看他似乎要大開殺戒,忙拉住他,道:“不是要去找花妖麽,怎麽對這些凡人動粗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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