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亦正亦邪,正魔不分的性子,顏如玉便懶得與他繼續無謂的爭論。


    傳送陣來了,霞光將兩人籠罩住,便扯了出去。霞光退散後,兩人已然身處一座茅屋裏。


    推開門,青草香味陣陣,遠望而去,便知這是個寧靜的小村莊,屋前流水潺潺折射霞光斑駁,綠蔭浮動,夏日酷暑裏也格外清涼,乃是避暑的好去處。


    “這又是什麽考驗?”顏如玉蹙眉道,順手撚下門扉邊的嫩葉子,放在嘴邊吹著,發出優美的聲音。


    楚尋看了她好一會兒,徑直去了屋外的井口邊站著,這時正是日落時,暮光和緩,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這時,幾個天真孩童推搡著跑進來,把顏如玉嚇了一跳,這鬼地方居然還真有人?


    當中一個機靈的小子道:“楚先生,玉姨,村長請你們去喝香香姐的喜酒呢。”


    兩人微愣,這地方有些古怪呢,竟然還能叫出他們的名字。


    “帶路。”楚尋冰冷地道。


    眾孩童竟也不害怕,好似習慣了他這樣一般。


    “玉姨,你吹得好好聽。可不可以教囡囡。”綁著雙邊發髻的小女孩兒跑過來晃顏如玉的手。


    女童還不到她的腰間,眼睛天真清澈,看得顏如玉心裏一軟,道:“好啊,我們邊走邊學好不好?”


    女童清聲道:“好。”


    楚尋看著她,正想諷刺兩句說她真是好心,話到嘴邊,看她難得輕鬆的神態,便抿唇收了迴來。


    吹葉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到了喜宴上,小丫頭鼓著腮幫吹還是隻有噗噗的響聲。


    “楚先生,楚夫人,你們來了,快快請坐。”一個麻衣老頭扶著下巴的白胡須喜氣滿麵地道,一看就是嫁女兒的村長。


    想來有些事被人們誤會了,顏如玉尷尬笑道:“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


    豈料村長大人笑嗬嗬道:“唉,你們夫婦又鬧矛盾了吧?”


    真是誤會太深,顏如玉想了想他們是在闖關,又不是在過日子,便歎了口氣,隨便他們怎麽想吧。


    她不解釋,楚尋就更加不會了。


    此人也就是與她獨處時,話會格外多,雖然多是嘲諷。但在外人麵前,就如塊冰山,嘴巴閉得緊緊的,多說一個字都會要命,一個字都懶得說。


    兩人落座席間,喜宴結束後,又被群孩子拉著迴到了原先的住處。


    這個時候,他們也是弄明白自己在這村莊的身份了。原來楚尋是個古板不喜說話的教書先生,而顏如玉,則是他賢惠的妻子。


    顏如玉無奈道:“這到底是什麽考驗啊?你長成這樣,他們卻一點兒都不害怕,這也太假了點吧。”


    楚尋可還是骷髏架呢,雖然披著黑袍,但臉又沒遮住,也沒眼珠子,而是兩團火。


    凡人看到,都要被嚇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這裏無法施展靈法,吃丹藥也無法化成靈力。”也就是說,在這裏她們和凡人無異。


    丹田裏的靈力無法調度,和空有力氣的人打在海綿上沒區別。


    “也許你該睡了。”楚尋道。


    顏如玉道:“我還需要睡覺嗎,用靈力就能輕鬆解決了。”說著,她打了個嗬欠,忽然捂嘴的纖手微頓,麵色露出尷尬,剛才說靈力無法動用,又去哪裏用靈力醒神。


    沒多久,睡蟲附體,她便昏昏欲睡起來。


    沒有靈氣打不開儲物袋,想拿出衣物遮蓋都不行,她便抱著自己縮了起來。沒多時,發出了輕微悠綿的唿吸聲。


    楚尋靜坐著,看她熟睡了,解開黑色衣袍蓋在她身上。


    即便這裏沒有靈力,修士失去了力量,可他如今的狀態仍舊是骨頭,骨頭特別能吸收寒氣,但他並沒什麽感覺,他連人都不是,自然不需要溫度,也不需要做凡人做的事。


    當然,喜宴上的進食都是做做樣子而已。


    他看了她一夜,翌日陽光從窗戶滲透進來,他將袍子重新披上,沒多久顏如玉便冷醒了過來。


    “好久沒睡得這麽暢快了。”顏如玉睡眼惺忪地道。


    她總是抓著時間在修煉,一般的煉氣期修士在夜晚仍舊需要休息,但她每每以靈法強撐著,昨夜真是這麽久以來的第一次睡眠。


    肚子這時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沒有靈力就這點不好,恢複了凡人之軀,需要睡眠和進食。好在院子裏栽種著果蔬,不然她可能要餓死了。


    栽了些蔬菜,到井口洗了洗,便在灶上忙活起來。


    “你倒是會這些。”楚尋靠在牆壁上抱著手道,真是整天不學無術啊,不是吹葉子就是料理食物,還能不能做個有遠大抱負的修士了。


    顏如玉聞言笑了笑,這不是沒有辦法的事麽,出去的事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總不能這樣餓死吧。好在她以前和虛靈子在世俗界走動,跟著宮廷禦膳學了點皮毛,做的東西還能入口。


    “你就沒口福了。”顏如玉趁熱嚐了小口,還不錯。


    楚尋不能吃也聞不到,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麽,可是顏如玉妙手生花,愣是把簡單的菜樣炒得宛如裝飾品般精致,一看便知十分誘人。


    “樣子好看有什麽用,一看就知道鹽放多了,鹹死你。”他酸酸地道。


    “怎麽會呢?”顏如玉夾了塊菜放進嘴裏咀嚼了幾口,滿足地眯起眼睛,道,“不鹹不淡,正好。你要不要試試看,啊,我忘了,你吃不了,我把你的份也吃了吧。”


    楚尋:“……”


    廚房外就是顆老樹,日光從樹葉的縫隙流瀉下來,從窗柩打進來落在灶上,顏如玉挽著袖子炒菜,偶爾抹一下額頭上的汗,鏟子在鍋裏熟練地翻來覆去。


    看她唇角含了一上午的輕笑,他想,這大概歲月靜好了吧。


    待顏如玉吃飽喝足後,學吹葉子的小丫頭和一群小夥伴跑了進來,要領著他們去河邊釣魚。


    “玉姨,您還是教囡囡吹葉子嘛,我阿爹都不會呢。”小丫頭還是可愛的糯米音。


    顏如玉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你正在換牙,說話都漏風呢。”


    小丫頭不依,纏著她要學吹葉子。


    顏如玉沒法,隻好等眾人到了河邊,楚尋在一群男孩兒的包圍下垂釣的時候,她便在樹下教她吹葉子。


    其間她看見小丫頭的衣服破開了,便迴屋拿出針線給她縫起來。


    她刺繡不過關,但簡單的縫補是個人都會。小丫頭學了一下午,她便在一邊縫補拆線了一下午,總算是把小破口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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