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書潤草草環顧四周,陡然恍悟:「明浩……」


    「他那邊應該會進行得很順利,至於我們這邊……」


    越燼輕鬆卸掉談書潤手中的軟劍,附耳低聲沉沉道:「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其他,我來。」


    視線所及,高大黑影突然罩下,應激性反應使得談書潤猛地閉上了眼睛,而後是溫潤的輕觸,情人間無聲的安撫,給予她最安心的倚靠。


    「放開她!」


    槍聲驟起,伴隨著劍刃迎擊,鐺地一聲清脆響亮。


    窸窸窣窣,有動物爬行過鬆軟潮濕土地的聲音,嘶嘶的吐信子,驚恐高唿聲此起彼伏……


    談書潤卻隻能憑藉著突然變得極為敏銳的聽覺,判斷周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因為她的視線被遮擋了,越燼不知道從哪裏扯出的黑布,蒙上了她的雙眼。


    隨即,她被越燼鄭重地交給了越禮。


    「小禮,帶著潤潤,迴上粵基地,你哥會在那裏接應你們!小高,你帶上安先生的遺體。」


    「啥?」


    越禮雖是震撼,但瞧了眼周遭的血腥混亂,還是立刻決定不再糾結,轉身便在幾個麵戴修羅麵具的黑衣人護送下,快速離開血雨腥風,混亂不堪的戰場最中心。


    談書潤頻頻迴頭,喃喃喚道:「阿越?」


    「等我去接你迴家。」


    迴家?


    家?


    一片漆黑的視線裏,談書潤卻無比的安心,迴家嗎?明明是離開越燼的身邊,她卻好似真的找到了迴家的路,不再掙紮,安靜地聽隨越燼的囑咐,不要給他添亂,他不會有事的。


    「好,我等你。」


    ——


    望著逐漸遠離他控製範圍內的談書潤,戰寰欲上前,卻被不顧一切死死拽住他的戰檬困囿住了腳步,「哥!你敢去找她,我就立刻死給你看!看你到時候怎麽跟媽媽交代!」


    欲毀天滅地的火海裏,越燼極輕地嗤笑:「戰寰,我可憐你。」


    ——


    隔日深夜,談書潤站在上粵基地門口,迎迴了黑袍衣角翻飛的森然男人。


    「你受傷了沒有?」


    話音未落,雙手齊齊在越燼身上摸索,黑袍潮濕黏膩,顯而易見是沾染了些什麽,且分量絕對不少,談書潤幾乎可以想像,在她離開後,越燼身處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修羅殺場。


    「他們不是你,怎麽可能傷得到我。」


    「……」


    瞎說什麽?


    談書潤一陣氣結,無語半晌後,卻是狠狠地將男人抱住,忍著哭腔道:「我害怕。」


    眾目睽睽下,眼見自家燼爺與夫人濃情蜜意,互訴衷腸的戲碼很可能閃瞎眾位圍觀群眾的狗眼,明浩趕緊地喝令它們各自迴到駐地,嚴防戰家暗衛趁著夜色行偷襲之事。


    不多會兒,周遭隻剩下談書潤與越燼兩人,越燼這才輕聲問道:「怕什麽?」


    「你知道的,對不對?」


    談書潤抽了抽鼻子,臉埋在越燼胸膛,頗有些委屈:「我是什麽人,我身上的秘密,而在太古裏,你分明是故意引我『甦醒』,阿越,我曾經被一個人騙得很慘很慘,他想從我身上得到g試劑,拯救華國大陸百姓,鞏固他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惜他不知道,那管試劑就在他眼前,被他親手打碎……」


    還有那本該有機會出生的孩子,她的孩子。


    身上傷口能自動癒合時,談書潤便有過些許猜測,但始終未曾往這方麵想,直到數個小時前,她才恍然,母親在她年幼時,每年從她身上提取數管血液,目的為何。


    「如果哪天,你與那人做了同樣的抉擇,請你不要瞞著我。」


    談書潤很是想哭,「……我會配合的,我一定會配合的。」


    然而,她被捧住了臉,迴應她的,是越燼再次,輕吻上她的眼簾,帶著血腥氣息,還有男人身上特殊的,談書潤極熟悉的木香。


    「這雙眼睛很好看,除了我以外,誰都沒有資格欣賞。」


    ——


    上粵城的那場人屍大戰終究發生,以更慘烈的方式,足足打了數月,但因為種種變故,最終萬幸,上粵城並未如前世般淪落為一座死城。


    與此同時,戰家以戰寰為首,聯合諸豪族世家,建立倖存者聯盟,討伐喪屍王越燼。


    人族與喪屍,經年累月的對峙,正式拉開帷幕。


    ——


    法製三觀崩盡的末世裏,愛恨,欲望,金錢,權力。


    生離死別,痛到無聲,最終失去身為人的熱血和信仰,徒留下腐朽破敗的軀殼。


    ——


    多年後,越島,談書潤笑言:「你是反派,我是炮灰,門當戶對,狼狽為奸,當真是極好。」


    抱著懷中新生兒的越燼,雙手有些微微發抖,卻是仍舊板著張正經嚴肅臉,更正道:「我們不是狼狽為奸,我們是郎才女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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