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都,李府。


    “夫人!”


    李尚猛然驚醒。


    他抬頭一看窗戶,現在已經是夜晚了。


    天空不見月色星色,是為陰天。


    “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


    屋簷上雨水不斷滴落的聲音猶在,外麵的雨早就停了。


    “不是在做夢,她走了。”


    李尚看到了自己枕邊的那一縷帶著宋小黑幽幽發香的頭發,也看到了豎在牆邊的巨斧。


    李尚歎了一口氣。


    胸膛出,脊背處,傷都還在疼痛。


    往日,如此之傷,早該是好了自己痊愈了。


    然而,這次受的傷,痊愈時間格外的長,李尚稍微一動,便是疼得麵目蒼白,額頭上冒出了豆粒大的冷汗汗珠來。


    “白了,嗬嗬。”


    曾經,李尚曾白頭。


    現在,李尚的頭發徹底的變白了,白的像土石城的雪的顏色。


    李尚摟著那一縷頭發,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屋外,杜放空和藍雀兒如門神一般一左一右守在那裏。


    “睡吧,有什麽天大的事情,睡一覺過去,也就好了。”


    藍雀兒的目光溫柔。


    “是啊。”


    杜放空重重的點頭。


    她們兩個是看著二人兩顆心一步一步的貼近,現在又猛然分開的,兩人心中都有感慨。


    吃的了狗糧,又見過了淚的別離。


    手舉天劫離開,這樣子,很帥。


    但是,兩人心裏都是十分清楚的,這麽做,有藐視上蒼的嫌疑,會受到強烈的反噬的。


    以宋小黑的基礎,渡過天劫是早晚的、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宋小黑舍不得肚子裏的孩子。


    天劫之後,宋小黑羽化升仙,蛻變天境仙軀,腹中還未完全成型孩子,自是經不住天雷的轟擊的,會和原先的肉體一樣灰飛煙滅的,被淬體的天雷所毀滅剝離出去。


    為天階強者守護李尚,這是一個大因果。


    兩人既然已經答應了宋小黑,便是要遵循所答應的,守護李尚十月。


    待到明年動,贏都冬梅開,再行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杜放空本就是無事可做,想借用李尚的力量來滅掉她身上的輪迴符,藍雀兒更是了,她本來就是答應贏無雙要保護李尚現在才跟在李尚的左右的。


    以前的時候,藍雀兒還擔心李尚的立場與贏國對立,到時候贏無雙醒過來了,結局會很尷尬。


    然而,現在李尚在機緣巧合之下到了贏國的陣營來,這是藍雀兒希望看到的事情。


    一夜無話。


    次日,晨。


    李尚早早醒來了,著上了官服。


    是為贏國丞相服。


    這一夜,李尚在夢中夢到了宋小黑。


    宋小黑是不在了,可他是成年人,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


    因為宋小黑離開了就要死要活的,那太幼稚了。


    李尚是要好好的,等宋小黑迴來,一天不行就兩天,就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一年不行就兩年。


    生命所及的長度,都可使等待的時光。


    “吱呀”


    門打開。


    門口站著兩位門神。


    “你的頭發白了。”


    藍雀兒看著李尚的一頭白發,大感驚異。


    “帥嗎?”


    “啊?”


    “我是說,我的新造型。”


    李尚泰然一笑,臉上並沒有太過於悲傷的神色。


    贏國丞相朝服,是為黑袍,主體為黑色,裏子為朱紅色,其間是大量的金線勾勒,還配有一頂黑色的發冠。


    巴掌寬的要帶上,有兩條金龍,中間有一塊巨大的白玉。


    李尚著上此朝服,加上白發飄飄,倒是襯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來更加的俊俏了。


    “不錯,有幾分威嚴的味道了。”


    看著李尚竟然還能臭屁起來,藍雀兒給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來。


    “我有宋小黑的事兒要告訴你,你想知道嗎?”


    杜放空麵無表情道。


    “想,不過,該是時候上朝了,要是簡短的話就告訴我,長的話,就等我迴來再說。”


    李尚背了一根綁帶,綁著巨斧在他背上。


    巨斧一丈長,李尚卻不過一米八,巨大的斧刃幾乎就在李尚的頭頂。


    “她說,她會迴來的。”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相信,夫人離開,是有她的事情,無論她到底是誰,她都是我夫人。”


    李尚說話,一甩袖袍,走出了屋簷下。


    去往出府邸的路。


    “他帶了那一縷頭發在身上。”


    藍雀兒歎氣道。


    “他是真心喜歡宋小黑的嗎,那為什麽他一點兒表現都沒有?他不應該是很傷心的嗎?”


    “年輕人,你不懂。”


    藍雀兒拍了拍杜放空的肩膀,去追李尚了。


    “啊?”


    杜放空愣在原地,愛的人走了,不應該是很傷心的嗎?


    “他或許傷心,但他不想表現出來,這是什麽?這就是男人。”


    藍雀兒為杜放空解答疑惑了。


    宮中接李尚的馬車已經到李府的門前了,同時,還有一輛馬車在。


    大門打開。


    李尚走了出來。


    “李公子,還未用膳吧,我煮好了素粥,要不要來一點兒?”


    另一輛馬車是唿延慶豔的。


    唿延慶豔的馬車車板上放著一隻鍋,鍋裏是半鍋白粥。


    “不用了,不餓。”


    昨日,宋小黑與藍雀兒去王街市場,卻是遇上了那種事兒,家丁奴才的采買自是失敗了。


    李尚買的東西,大多也是都丟在唿延家城裏了,都沒有帶出來。


    當時去王街市場的時候,實在是太著急了。


    “好,走。”


    唿延慶豔上前,她手指上,已經是戴上了那枚納戒。


    “對了公子,之前是我的不對,忘了你永不了這種納戒,日後,我都會跟在你的身邊,你若是有東西,便可交給我,我給你盛放就好。”


    唿延慶豔對著李尚揚了揚自己的手。


    “兩位姑娘,止步吧。”


    李尚上了馬車,卻是看向跟出來的兩女。


    “哦?”


    藍雀兒疑惑。


    杜放空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李尚。


    “我李尚與兩位並未有太深的交情與關係,所以,我的事情我的路,我自己走。李府的大門永遠為兩位敞開,兩位若是想住,可以住的天長地久。唿延慶豔,我們走吧。”


    “好。兩位,借過。”


    唿延慶豔上前,她手一揮,那鍋白粥便是被她給收了起來。


    她從藍雀兒和唿延慶豔中間走過,上了李尚所在的那輛馬車。


    “大人,行否?”馬車車夫問。


    “走吧。”


    李尚答言。


    馬車,如是啟程。


    留下在原地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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