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快到來,星期一開例會,王鐵生安排完補課的事後由牛明亮布置相關事務,牛明亮說國慶前街道辦要舉行英語口語競賽,考慮到老師的工作量大學校不打算參加。散會時,趙小玉穿著那件長袖衣服從劉陽身邊走過,她身上的汗水味撲鼻而來。一連幾天,她沒有換過衣服,她到底在掩飾什麽?劉陽覺得這幾天辦公室少了點什麽,她向四周一看少了曾富貴,原來沒有聽到他的鴨子聲。

    下午,劉陽在辦公室寫教案,溫秀玲走過來悄悄對她說:“劉陽,我告訴你一件桃色新聞。”

    劉陽不知道有什麽新聞,追問她:“什麽事?說!”

    溫秀玲指著曾富貴坐的方向小聲說:“前幾天有人出去偷吃被打劫,手機和錢包被搶,人傷得很重,他們已經報案。那天晚上,校長深夜打電話問張揚趙小玉在學校沒有,張揚說她不在。張揚打電話找趙小玉,趙小玉的手機關機,校長的電話把我們宿舍的人全部吵醒。趙小玉很晚才迴校,她的衣服是爛的,臉上還有血。”

    “真的嗎?難怪最近沒聽到曾富貴的鴨子聲,原來如此。”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溫秀玲說完伸伸脖子走開了,劉陽想到趙小玉的反常和曾富貴不在學校的事,腦子理出些頭緒,難怪啊!趙小玉是掩飾自己被打傷的胳膊所以穿長袖衣服。

    曾富貴來上班那天,他的胸前、手上和頭上的傷痕清晰可見,傷得不輕。對這件事,牛明亮原本想一手遮天隱瞞過去,紙怎麽能包得住火呢?學校的老師最終知道曾富貴和趙小玉去外麵偷食被搶劫的事,大家對他們一臉的鄙視,私下罵他們無恥之極,無聊這極!從此,辦公室被劃成兩片,一片是男教師,一片是女教師,隔桌為界,互不往來。

    早上沒課,劉陽在看《南方日報》,她看到一條觸目驚心的新聞:數百名日本買春客酒店狂歡

    “哇!簡直是中國的恥辱,數百名日本買春客酒店狂歡。”劉陽這一喊,辦公室的男男女女全奔過來看報紙,互不往來的格局終於打破。

    “在哪裏?來看看!”

    “哇,真的啊。事情發生在xx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

    “還發生在國恥日‘九·一八’呢,真丟臉!”

    “切,什麽東西,亂來,把中國人的臉丟盡了。”

    幾個腦袋湊在一起看完報紙後沒有心情辦公,大家評論起這件事來。

    男同胞先發言,這是秋之雲的聲音:“真是丟中國人的臉,酒店的人做什麽去了,應該抓起來槍斃。”

    “就是,還國恥日呢,還不是為了那幾個臭錢才這樣,沒骨氣啊。”張秀英如是說。

    艾文清按捺不住情緒,把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說出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看看小日本的囂張‘我們就是來玩中國姑娘的’,現在應該加強學生的愛國教育,讓他們從小懂得愛憎分明,曆史不能忘記啊。日本人當初侵略中國,殺死中國人無數還死不認賬,當初他們能侵占大半個中國其實很多靠的是漢奸的力量。說實在的,你看看現在中國的小學生小皇帝們,打不得罵不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是再來一次戰爭說不定漢奸更多。”

    體育王似乎等不及了,馬上慷慨陳詞:“就是嘛,小日本該死!日本侵略我國,給我國人民造成的苦難無以言狀,然而二戰以來,日本沒有反省自己的罪行,總是想抹殺戰爭罪行。我們國家的某些人太軟弱,對有錢的日本人唯唯諾諾,這種行為最為可恥!應該學學韓國人的精神和骨氣,當年金喜善來中國,提出的第一個條件是不坐日本車。看看周圍的人,日本貨有多少?到處是日本人製造的車,他們的東西是好,可是我們的骨氣更重要。我從來不買日本貨,日本超市我不會去光顧的,哪怕裏麵的東西再便宜我都不會去買。”體育王慷慨陳詞,大家為他鼓起掌來,紛紛表示不買日本貨。

    李雪華的老公是部隊的,她的覺悟特高:“是的,中國的教科書應該增加日本侵華戰爭的課文,讓中國的學生記住曆史,不能忘記曆史。上小學時,我的老師就講日本人的罪行,在潛意識裏我很恨日本人,這種恨是無法訴說的。不要指望日本人會認錯,看他們拜靖國神社,看他們不斷擴充軍力,看他們對釣魚島的虎視眈眈,我們要做的更多。我們國家有些人的素質之差讓人汗顏,比如世界杯上,韓國和日本球迷的位置上沒有一點垃圾,而中國球迷那邊,瓜子殼,氣球,還有國旗扔得全地都是,攝像頭照過去鮮明的對比。我當時看到這一幕,很是難過,中國人與別人的差距從體育場上比較了出來,全球轉播的,多丟臉!”

    小布什也在,他拿著茶水不停在辦公室走來走去,邊走邊罵:“酒店裏的人是做什麽的?拉出去槍斃算了,小日本如此猖狂,中國人,醜陋的中國人!臭婊子,死女人,不要臉的。哎,老毛的時候要是有哪個女人敢做這種事,遊街都會把你整死還敢出來晃。這下沒臉了,中國人的臉丟盡了。人家小日本才高興呢,花錢算什麽,在哪裏玩都花錢,他們想呢,你們中國不是要紀念‘九·一八’嗎?我看你怎麽紀念,我就在這一天來玩你們國家的女人。那些臭婊子更可惡,為了幾個臭錢不顧國家的尊嚴同日本人亂來。”

    寶寶問劉陽:“哎,消消氣吧,看看國家怎麽處理這件事,感謝趙廣泉先生讓我們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要不說這件事誰會知道啊。對了,國際會議中心大酒店在哪裏啊?”

    “我也不知道,沒去過。”劉陽看到走廊盡頭有一個身影向辦公室走來,仔細一看,是牛明亮。慌得她忙把報紙塞進抽屜,提醒大家道:“校長來了,注意安全。”大家一聽,連忙閉嘴不再說話,坐在位置上批改起作業。

    這學期有家訪任務,劉陽開學時製訂好家訪時間表,隻要不跟車她會隨時去學生家家訪,今天她到汪雨家。汪雨有本市戶口,父親在一家大公司做經理,母親在家做家庭主婦。汪雨的母親陳麗雯穿著得體,言談舉止優雅,看得出她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因為去過幾次,劉陽不想重複以前相同的話題,她對孩子的在家表現作了具體了解,同時向陳麗雯介紹孩子的學習情況,兩人在愉快的交談中結束家訪。

    迴校後,劉陽在辦公室吃飯。溫秀玲正在批改作業,突然,她大叫一聲,接著唱起歌:“春天的故事,春天的故事,春天的故事。”

    溫秀玲的聲音打破辦公室的寂靜,大家嚇一跳。

    “溫老師,你怎麽啦?突然唱歌?”張揚問。

    劉金鳳也在,她用玩笑口吻說:“溫老師,你唱《春天的故事》是不是想鄧公啊?是不是想著改革啊?”

    “是啊,學校條條框框太多,累都累死啦。作文改得我頭痛,你們好啊,語文和數學搭配教,我教兩個班的語文,作文好難改的。”

    劉金鳳大著嗓門迴答:“好個屁,我教五年級語文,六年級數學,都是高年級,比你累吧。”

    盧萌萌嘲笑她:“活該,誰叫你天天坐在教室像牛一樣隻顧埋頭改作業,不會出去走走。”

    劉金鳳不滿地看了盧萌萌一眼,說::“你當然啦,教一年級的語文和數學,不用動腦筋就能改作業。一加一等於幾還用去想嗎?別人活該,你高興什麽?”

    “老劉,你是不是更年期來了?說話這麽難聽,不同你說了。”盧萌萌斜著眼看劉金鳳一眼,不再同她說話。

    溫秀玲看兩人要吵起來,及時製止她們:“別傷感情啊,都是我引起的,我給大家唱歌賠禮。”

    大家高聲叫好,小布什更搞笑,不知從哪裏弄來兩枝塑料花,舉在手上來迴搖動。溫秀玲唱起《春天的故事》這首歌,她的嗓子還不錯,聽起來感覺很好。唱完一曲,大家不斷叫好,叫她再來一首,溫秀玲意猶未盡唱起山歌:“唱山歌呢,哎——”

    牛明亮聽到歌聲在門外探頭問:“你們什麽事這麽高興,唱起劉三姐的歌啊?”

    “校長,溫老師在開演唱會,你來聽聽,歡迎光臨。”寶寶邀請牛明亮一起聽歌。

    牛明亮才不管你開什麽演唱會,背著手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唱什麽唱?眼睛看不到嗎,有人在辦公。”

    寶寶不服氣地衝著牛明亮做了一個鬼臉,“咦”了一聲沒敢再說話,埋頭寫起教案。

    星期二上午,街道辦陳主任聽說學校有三個從英國迴來的學生,特地來請她們參加比賽。三個從英國迴來的學生姓鄧,因為是三姐妹,大家稱她們為鄧氏三姐妹。鄧氏三姐妹在英國出生,隨父母迴國後到紫荊圓小學就讀。三姐妹中鄧雲婷是老大,今年11歲,讀五年級;雲飛老二,十歲,讀四年級;雲夢第三,九歲,讀三年級。三姐妹初到校時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出於好奇,老師們詢問她們在英國的事,因為聽不懂中文,她們以“i don’t know”來迴答。一個月後,鄧雲婷的語文水平有進步,能說一些簡單的中文句子。她說起在英國的學習情況,她說,在英國讀書,學校的教室課桌不是按秩序排的,而是圍成一個圓圈;班上沒有這麽多同學,老師沒那麽兇;課堂上不用舉手發言,老師不會點名,學生自由發言,想說就說。鄧雲婷說的話讓眾老師唏噓不已,他們對國外的教育方式不太了解,隻能從鄧雲婷的談話中略知一二。

    李雪華教五年級英語,由她輔導教鄧氏三姐妹排練《商場購物》英語童話短劇。離比賽隻有三天,幾個人抓緊時間排練,因為大家的努力,彩排時效果很好。九月三十號晚上比賽,地點在一家超市前,為了增加人氣,學校通知全體老師觀看演出。比賽前,鄧氏三姐妹的父母過來了,他們在台下用英語與孩子交談,至於講什麽,沒有幾個人聽懂。比賽按抽簽順序進行,鄧氏三姐妹排在第五。因為主辦方的疏忽,沒有準備足夠的話筒,前麵一組中學生在使用話筒時配合得不夠默契,聲音時大時小,總有一個人沒有用到話筒。三姐妹上台後,大家盯著鄧雲婷手中的話筒,看她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隻見鄧雲婷說完台詞遞給鄧雲飛,雲飛再給雲夢,轉一圈後話筒再次迴到雲婷手中,三姐妹默契的配合沒有影響比賽,再加上她們純正的英語發音,精彩的表演,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比賽結果出爐,鄧氏三姐妹獲得一等獎。當別的獲獎選手在台上揮臂做出勝利的姿勢時,三姐妹並肩落落大方地向觀眾鞠躬,她們的表達方式不知是不是受英國紳士教育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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