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十分擔憂地目光目送李倓而去,而後就聽到朱邪狸說道:“廣平王不必憂心,三郎聰慧機敏,不會犯錯的。”  李俶轉頭看向朱邪狸,勉強笑了笑說道:“多謝世子,時間不早,世子早些迴去吧,我也告辭了。”  李俶轉頭匆匆忙忙去尋太子,朱邪狸則轉頭看向李倓離開的方向,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見這才離開花萼樓。  李倓跟著李隆基迴宮,知道他的作用其實就是去催眠,隻不過在路過楊貴妃麵前的時候,楊貴妃那一臉的欲言又止,讓他心裏直犯嘀咕。  李倓坐在馬車上安靜地思索接下來的劇情,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總聽著馬蹄聲不太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了音樂對聲音敏感,還是因為長歌門的隱藏加成。  李倓坐在馬車之上,甚至可以通過馬蹄聲分辨出外麵的馬有多少匹。  按照李隆基和楊貴妃的儀仗,這馬車好像多了好幾輛啊!  李倓所有的疑問在到了宮門前的時候通通得到了解答,因為從馬車上下來準備步行入宮的不僅僅是李倓,還有一個安祿山。  李倓看到安祿山的一瞬間愣了一下,在安祿山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之後,李倓十分機智地喊了一聲:“安叔。”  安祿山臉上笑得十分和藹,顯然被李倓這一句給取悅,走到李倓身邊問道:“三郎也要一同入宮?”  李倓臉上掛著職業微笑說道:“是的,安叔所贈之箏果真是稀世珍寶,聖人隻有聽著這架瑤箏彈奏出來的曲樂才能安然入睡,如今我是這架瑤箏的主人,聖人便讓我時不時過來彈奏一曲。”  安祿山立刻說道:“三郎箏藝定然舉世無雙。”  李倓十分謙虛:“哪裏哪裏,若非安叔的瑤箏,我的箏藝是萬萬入不得聖人之眼的,比不上安叔坐鎮幽州,壓製的奚和契丹不敢動分毫。”  安祿山哈哈大笑,似乎也不在意已經入了夜,宮中不得大聲喧嘩,而跟在他們身邊的常侍似乎也沒有要提醒的意思。  李倓第一次直觀意識到什麽叫受寵,有了皇帝的寵信,是可以無視某些規則的。  他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一邊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批發恭維安祿山,而安祿山也十分客氣的在誇獎他。  兩個人就這麽一路往前走一路互相奉承商業互吹。  過了一會,安祿山與他分道揚鑣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李倓看這他壯碩的背影,心中十分憂愁。  剛剛他還嘲笑楊貴妃,轉頭他也沒能逃離曆史的慣性,為了性命節操都不要了,真是天道好輪迴。  李倓帶著惆悵的心情踏入蓬萊殿,一進去就看到楊貴妃站到門口說道:“你可算是來了,快些隨我進來。”  一邊說著還一邊拉住了李倓的手,一瞬間李倓汗毛直豎:楊貴妃這態度有點反常啊。第36章   楊貴妃一邊拉著李倓走進去, 一邊低聲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然後她就閉嘴不言,李倓一臉茫然地跟在她身後,滿腦子都是:你有話倒是說啊!  說完就閉嘴,你這特麽是要逼死強迫症嗎?  李倓一臉複雜地看著楊貴妃, 但楊貴妃偏偏不說,無奈之下他也隻能將這件事情放到一邊。  畢竟李隆基已經沐浴完畢, 就等著李倓哄他睡覺呢!  因為之前楊貴妃的那句話, 今晚李倓彈琴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好在本來他也不是靠著單純的技藝讓李隆基順利入睡, 於是李隆基雖然臨睡前略有些疑惑李倓的狀態似乎不太好,但還是順利入睡, 也就沒工夫追究這件事情。  等李隆基終於入睡之後,李倓在臨走之前被楊貴妃身邊的瑩兒引到了旁邊的暖閣。  李倓進去之後看到裏麵隻有楊貴妃一個人,引他過來的瑩兒也退了出去, 轉身就走——不走不行, 他還真是害怕李隆基忽然醒來, 結果發現他跟楊貴妃獨處, 那真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楊貴妃沒想到他走的這麽幹脆, 連忙上來拉住他說道:“你跑什麽?”  李倓連忙掙紮:“鬆手鬆手,貧道不近女色!”  楊貴妃忍不住噴笑出聲,不得不說, 不管這個女人的性格怎麽樣, 為人處世怎麽樣, 她這張臉是真的好看。  如果不是每天提醒自己這位是女主, 跟她攪在一起太腥風血雨,隻怕遇到對方主動湊過來還真忍不住小激動。  就算是現在李倓也生怕自己想太多,在腦子裏來迴刷了一遍朱邪狸的臉,嗯,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楊貴妃放開他說道:“你別跑,我就說幾句話,放心,現在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李倓看著她後退幾步坐迴去,依舊站在門口說道:“你想說什麽?”  倒也不是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是因為他發現門口有兩個壯碩的侍女守著,想必是楊貴妃吩咐的,看起來這兩位手上應該還有點功夫。  李倓不想跟這兩個人起衝突,畢竟把人引過來就更解釋不清。  楊貴妃十分憂鬱地歎了口氣說道:“我想說什麽你還不清楚嗎?安祿山已經登堂入室,你就真的無動於衷?”  美人憂愁,如果換個人肯定會忍不住上去拚了老命為她排憂解難。  然而李倓在腦子裏刷過朱邪狸的臉之後,已經對楊貴妃完全免疫,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往歪了想:楊貴妃這個語氣……怎麽搞的安祿山跟小三似的?還登堂入室,這用的可不對吧?  楊貴妃見李倓沉默著不說話,也知道美色對李倓大概沒什麽作用,便坐直身體,目光銳利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李倓聽了之後滿臉問號,然後就聽到她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安祿山最後一定會失敗,所以你無所謂?隻是如今變數增多,曾經安祿山拜我為義母是在私下,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聖人就讓我收了他為義子,安祿山如今更得聖心,你就不擔心嗎?”  李倓聽了有些無奈:“你也知道他得聖心,我又有什麽辦法?”  楊貴妃聽到李倓這麽說就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李倓事不關己,隻要李倓肯接話就能談!  楊貴妃看著他說道:“你也得了聖心,我也得了聖心,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安祿山?”  李倓頗有些無語地看著她:“這兩種不一樣,在聖人心中,安祿山有□□定國之才,你我這種……”  李倓沒有多說,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夠讓李隆基快速入睡,但論重要性,他肯定比不上安祿山。  至於楊貴妃,都死過一次了怎麽還看不明白?  楊貴妃為之語塞,半晌才抬眼看向他:“那就隻能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李倓有些意外:“你有什麽辦法?”  楊貴妃鎮定說道:“我需要一個兒子。”  李倓倒抽一口氣,後退了兩步說道:“這個……你需要跟聖人說吧。”  楊貴妃的笑容充滿嘲諷地意味:“前世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各種求子之方都用過,也沒什麽作用,想來他若能生又何必……”  說到一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在這裏議論李隆基生育能力是不是不太合適,直接閉嘴不言。  李倓心裏也有些嘀咕,李隆基的確年紀大了,他最小的孩子如今也有十來歲,隻不過楊貴妃可能也有點問題,畢竟曆史上楊貴妃跟壽王結婚五年也是一無所出。  隻是李倓怎麽都沒想過會有一天,跟楊貴妃同處一室在這裏八卦皇帝的**話題!  他隻好說道:“那……此事你與我說也沒用啊。”  楊貴妃一雙美目定定看著李倓,柔聲問道:“仙人真就無法嗎?”  靠,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  他就說怎麽覺得那麽不對,合著想要讓他施展仙法?  李倓嘴角一抽,輕咳一聲說道:“此舉有違天意,我亦無法。”  楊貴妃逼問:“何為天意?若真是天意,當初我即自盡就不該再走這一遭。”  李倓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也不是送子觀音啊。”  楊貴妃:……  眼見此路不通,楊貴妃便說道:“武賢儀新近去世,她留下一個兒子二十九郎,年紀尚幼,身體也並不好,還是需要母親照顧的。”  李倓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便問道:“你想撫養二十九皇叔?這個我也幫不上忙啊,我總不好跟聖人提這件事情。”  畢竟二十九皇子涼王李璿雖說年紀不大,但實際上好像還比他大半歲。  楊貴妃微微一笑說道:“我當然不是讓你去說,這種事情你也說不上話,你讓李紹去說。”  李紹?  讓太子去說?  李倓有些心情複雜,他能明白楊貴妃急切的需要一個兒子來保命的心情,不管這個兒子是親生的還是代為撫養。  但是有了兒子的楊貴妃誰知道會不會想要更進一步,得到皇後之位?  皇後的兒子可是有資格競爭太子的,到時候她又會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去爭一下太子?  想到這裏李倓決定跟楊貴妃說開,直接說道:“太子未必會幫你說話。”  楊貴妃沉默一下才說道:“你可以告訴太子,就算涼王交與我撫養,我也不會唆使他爭奪太子之位,我甚至還會讓阿釗轉而支持他。”  阿釗?李倓腦子轉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說的應該是楊國忠,楊國忠這個名字還是李隆基賜給他的,他的本名就叫楊釗,而此時的楊國忠其實還叫楊釗。  李倓不想跟楊貴妃過多糾纏隻是點頭說道:“我可以去跟太子說,但是太子答應與否,就不是我所能保證的了。”  楊貴妃輕笑一聲:“我也隻不過是想多要一個支持者而已,你讓太子放心,二十九郎年紀尚幼,聖人春秋已高,不會對他有所威脅的。”  李倓驚悚地看了一眼楊貴妃,覺得這個女人大概是瘋了,居然這麽堂而皇之的說皇帝快要活不長,雖然還算是隱晦,但一般人都能聽出來啊。  楊貴妃見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一部分,便起身說道:“好了,時間不早,我也不多留你了,迴去吧。”  李倓二話沒說轉頭就走,隻不過在臨出門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轉頭看向楊貴妃問道:“武賢儀是怎麽去世的?”  楊貴妃笑看他:“你猜。”  楊貴妃是個美人,笑起來更加國色天香,然而此時她的那張笑臉在火光的映襯下,卻顯得略為陰森詭異。  李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腦補太多,但就是忍不住汗毛直豎,轉頭就竄出了蓬萊殿,那模樣仿佛後麵有鬼追一樣。  楊貴妃站在暖閣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仙人都這麽膽小嗎?”  仙人膽小不膽小,李倓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快被自己的腦補嚇死了。  剛剛他之所以問了這麽一句,主要是想起來那天早晨,李隆基聽說武賢儀去世的時候,臉上的震驚大於傷心,仿佛發生了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而李倓也沒聽說過武賢儀身體不好的傳言,就覺得忽然去世十分可疑。  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楊貴妃下的手,雖然楊貴妃沒有承認,但那個樣子跟承認了又有什麽區別?  所以她早就想要認梁王李璿為子,一直在默默算計這鏟除武賢儀?  李倓覺得他的三觀有點不好,在原著中雖然楊貴妃不複上一世的天真,變成了有仇必報的性子,但總體來講還是光明正大的,畢竟她有實力,身邊的男人都寵著她,她看誰不順眼都可以直接欺負過去。  可他遇到的這位怎麽不太一樣呢?  李倓現在特別想要掐著執夷的脖子問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隻不過迴到東宮之後,他還沒來得及迴去找執夷,就被李俶在門口堵住。  李倓下了馬車有些奇怪問道:“阿兄?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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