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馬哲故意拖延時間,等葉榮康第三個電話打過來催促後才動身,這不是擺譜,而是對自己的尊重。另外,他在等周謙的電話,可遲遲沒來,若廖省長不出現,今天的這場大戲就沒看頭了。


    不等了!馬哲繞新世紀大道接上趙雅,直奔希爾頓大酒店。


    車子在寬闊的大道上快速行駛,轎車裏卻出奇地安靜。趙雅靠著座椅看著窗外,不時地瞄一眼專心開車的馬哲,心裏無比踏實,不由得想起一幕幕往事。


    倆人在一起時,隻有一輛單車。那時候,馬哲每天準時到公司接她,坐在後座上環著腰,嗅著襯衣上淡淡的煙草味,吹著和煦的春風,聽著他一路歌唱,甭提有多幸福開心。


    迴到家中,馬哲從來不舍得她動一下,家務活全包了,等著張嘴吃飯就行了。這麽好的男人而她依然不滿足,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爾後掉入了李文娜的陷阱,想迴頭已經來不及了。


    他變了,昔日稚嫩白皙的臉頰冒出了細密的胡須,膚色稍有暗沉,曾經陽光幹淨的笑容很少再看到,明亮深邃的眼睛變得憂鬱深沉,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成熟穩重了,愈發有男人味了。


    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寒冷。馬哲灌好熱水袋早早躺在床上暖被窩,等熱了後自己再鑽進去,倆人依偎在一起包著筆記本看《大話西遊》,笑得前仰後翻。帶到紫霞仙子說出那段感人至深的話後,她哭得稀裏嘩啦。抱著他道:“我不需要你愛我一萬年,隻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馬哲的一番話感動得她一塌糊塗。他笑著道:“你又不會做飯洗衣服,離開我活得了嗎?放心吧,等你老了我伺候你。”


    沒有華麗的語言,沒有浪漫的場景,簡單而樸素的話卻讓人難以忘記。然而,沒想到她離開了。


    正如馬哲所說,離開他的生活簡直糟糕透頂。可這是自己選擇的路,咬著牙也得咽下去。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落下了眼淚。


    馬哲迴頭看了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從紙盒裏抽出紙巾塞給她。


    梁媛接過來擦掉眼淚道:“好久沒吃你做得飯了,特別想吃。”


    馬哲沒有說話,眼睛直視前方,嘴角微微抽動著。


    “周末有時間嗎?”


    “我可能要去廣州。”


    “哦,那下周呢?”


    “下周的事下周再說,我現在不屬於自己。”


    趙雅咬了咬嘴唇道:“我正好也要去廣州,一起吧。”


    馬哲瞥了眼道:“你去幹嘛?”


    趙雅撅起嘴道:“管得著嘛。”


    馬哲無奈地笑了笑,這一幕是多麽似曾相識。


    來到希爾頓大酒店,馬哲把鑰匙丟給服務生,與趙雅一前一後進入電梯,目光又交匯到一起,馬哲終於露出了小虎牙。


    出電梯時不知誰擠了下,趙雅一下子撲在馬哲懷裏,很長時間第一次肢體接觸,仿佛第一次牽手般的感覺。


    馬哲本能地扶著她,而她早已臉頰緋紅,思緒萬千。


    馬哲同樣內心波瀾,但他及時克製住內心的情感,鬆開手徑直往前走。趙雅立在原地,腿腳有些不聽使喚。


    “喲!馬總,大忙人啊,可算等到你了。”葉榮康起身迎接,揶揄道。


    馬哲連連道:“實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車,讓你和牛處久等了。”迴頭看看牛處長陰沉著臉,似乎對自己的遲到表示不滿。


    “喲!趙總也來了,快請進。”


    趙雅調整情緒大方地道:“我這是不請自來,葉董和牛處沒意見吧?”


    牛處長總算露出一絲笑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咧嘴道:“熱烈歡迎大美女總裁大駕光臨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趙雅很會來事,往牛處長跟前一坐,撩了撩頭發道:“正好找馬總談事呢,聽說約了您吃飯,必須來啊,其他人可以不見,牛處長的麵子必須給。”


    牛處長樂得笑靨如花,連連道:“好,好。”


    馬哲主動伸出手打招唿,誰知牛處長視而不見,自顧和趙雅火熱地聊著。


    趙雅見狀,努努嘴道:“馬總和您打招唿呢。”


    牛處長迴頭看了眼,無動於衷,勉強地道:“都自己人,握什麽手啊,坐吧。”


    馬哲尷尬地收迴來,一旁的葉榮康臉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


    飯菜上齊後,本來氣氛還算融洽,沒想到牛處長臉色一變,劈頭蓋臉道:“小馬啊,怎麽迴事啊,我聽說你把老葉的產品給下架了?”


    馬哲詫異,上來直接說事不符合慣例啊。既然對方不給好臉色,他也沒必要,挺直腰板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子道:“是有這麽迴事。”


    “怎麽能這麽做呢,有事可以好好商量嘛。下架了對你也是損失,聽我的,下午給整迴去。”


    馬哲冷笑,瞥著葉榮康道:“你問問葉董,是他不遵守遊戲規則。”


    葉榮康立馬道:“這話怎麽說呢,是羅強要跳槽又不是我逼著他來的。”


    “是嗎?那我可能記錯了,葉董好像多次去廣州找過羅強,找他談事嗎?”


    “呃……純屬巧合,不過是偶然遇見吃了頓便飯而已。”


    馬哲哼笑道:“羅強在郊區,你這也太巧合了吧。”


    “這……”


    “夠了!”牛處長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以前的事我不想聽,就從今天說起。都是好兄弟,幹嘛鬧得這麽僵,聽我的,下午給上架。”


    既然對方撕破了臉,馬哲寸步不讓,慢悠悠道:“我要是不上呢?”


    牛處長臉都綠了,沒想到對方如此不給麵子,瞪著大眼珠子道:“小馬啊,這做人啊不能太耿直了,應該學會圓滑。就好比這次優秀青年傑出企業家,你這樣子怎麽可以代表我省呢。”


    “哦,那你把我免了吧,無所謂。”


    這迴輪到他吃驚了,半晌道:“小馬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別把自己的後路堵死咯,過陣子你的出入口證件該審核了吧,在我這裏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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