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馬哲沒有久留帶著孟瑤離去。


    迴家的路上,孟瑤小心翼翼問道:“你今天怎麽了,有心事?”


    “沒。”


    “那你一中午不吭聲,是不是不樂意我迴蘇州過年?”


    “沒有。”馬哲側頭笑了笑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下午。”


    “好,到時候送你。”


    “真的不和我迴去嗎?”


    “過了年我去找你。”


    “那好吧。”


    迴到小區門口,馬哲越想越不對勁,道:“你先上去吧,我去辦點事。”


    孟瑤沒有多想,下車道:“晚上沒應酬吧,記得早點迴來啊。”


    “嗯。”


    看著孟瑤進了小區,馬哲加快車速直奔王鐸家。上了樓,拚命拍打家門,無人迴應。又急衝衝下樓,來到了百家匯,依然不見蹤影。


    “到底去哪了,難道已經被控製了?”


    正胡思亂想著,王鐸從一輛車下來了,看到馬哲一愣,眼神變得慌亂,匆忙躲避低著頭步入門庭。


    “等等!”


    王鐸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側頭道:“有事嗎?”


    “上車。”


    王鐸猶豫片刻,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馬哲四周看看,確定無人跟蹤後,一腳油門踩到底,瘋狂地在路上狂奔。


    倆人一句話沒說,快到郊外時王鐸道:“你這是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鐸點燃煙塞到馬哲嘴裏,靠在椅子上長歎道:“你都知道了?”


    馬哲腦子一片空白,急刹車靠邊停車,爬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待心情平複後抬起頭道:“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對嗎?”


    王鐸歪著頭看著窗外,突然冷笑道:“馬哲,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埋怨任何人,但最對不起你的人就是你。罷了,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馬哲沉默少頃道:“杜三兒是針對我,還是我父親?”


    “都有吧。”王鐸抽了口煙道,“這事確實是他指使我幹的,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因為我知道他大限已至,而且我也跑不脫,還不如進去來得痛快,這樣誰都解脫了,不是嗎?”


    馬哲大致明白了,道:“你怎麽這麽傻啊。”


    “嗬嗬,我反正是爛人了,下半輩子在監獄裏改造吧。倘若能走出來,我再補償你。”


    “不!”


    馬哲發動了車往高速路方向駛去,道:“我現在把你送出南江省,能逃多遠就多遠,永遠不要再迴來。”


    王鐸木訥,半天歇斯底裏吼道:“馬哲,你這是在犯罪,趕緊停車。”


    馬哲不聽,繼續急速前行。


    王鐸發自內心的感激,喃喃道:“我知道你為我好,但這樣做是害我,求你了,停車,我是跑不掉的。再說,這不是給你父親出難題嗎?”


    “這你不用管,迴頭我和他解釋。”馬哲下定決心要把王鐸送出去。


    快到高速收費站時,路上橫停著兩輛閃著警報的警車,劉洋站在前麵注視著他。


    馬哲腦子一片空白,甚至冒出衝過去的念頭。待父親從車上下來時,所有的雜念一掃而光,緩緩地停下了車。


    劉洋打開門,麵無表情道:“馬哲,你這是何必呢。”


    王鐸被帶走時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馬哲沒有下車,而是一直凝望著,待到警車唿嘯而過時,突然胸口堵得慌,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


    春節的腳步越來越近了,除夕的前一天突降大雪,把塢州城裝扮的銀裝素裹。馬哲原計劃除夕當天再關門,因大雪而至臨時做出了決定,提前一天關門歇業。


    晚上,馬哲把溫莎酒莊包了下來,宴請全體員工海吃狂歡,一年就此結束了。


    這一年,對於馬哲來說極其不平凡。從閔陽迴到塢州,從韜光到時代,又從時代到達美,實現了華麗轉身,見證一個又一個奇跡。


    都說磨難是寶貴的財富,馬哲學到了很多,從不諳世事逐漸成長成熟,而未來的路又在何方,一切是未知數。


    除夕之夜,馬哲站在陽台上看著五彩斑斕的煙花與千裏之外的孟瑤電話傳情。


    “幹嘛呢?”


    孟瑤起身走到門外望著深邃的夜空道:“正和我舅媽小蕾看晚會包餃子呢,你呢?”


    “我媽和寧寧也在包,閑的沒事給你打個電話。”


    孟瑤心情不錯,道:“那你爸呢?”


    “他值班呢。”


    “哦,夠辛苦的。”


    “我們都已經習慣了,這兩天你打算幹嘛啊?”


    孟瑤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道:“明天我舅在蘇州定了一桌飯,親戚們聚一聚。我二姨,舅姥姥叫我吃飯,飯局都排到初五了,嗬嗬。”


    “那挺好啊,迴去了就好好放鬆一下,計劃啥時候迴來?”


    “想我了嗎?”


    “嗯。”


    孟瑤咯咯笑了起來,道:“我舅媽還想讓你過來呢。”


    “呃……看情況吧。”


    “好吧,不勉強你,如果明天有時間,替我去我媽墳前上一炷香。”


    “好。”


    倆人聊了許久,誰都不舍得掛電話,最後在方蕾的嬉鬧中結束了。


    掛了電話,馬哲坐在沙發上看著餃子癡癡發呆,劉玉梅見狀道:“大過年的,你這是咋了?”


    “媽,能幫我煮點餃子嗎?”


    “不是剛吃飯嘛,就餓了?”


    “我想去看看鐸子。”


    劉玉梅沒有說話,端著餃子起身進了廚房。


    餃子煮好後,馬哲提著下了樓。去年是戒毒所,今年是看守所,馬哲心裏不是滋味。如果對他足夠關心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可說什麽都晚了。


    走到空曠的新世紀大道上,曾經紅極一時的時代大廈黯淡了許多。相反,不遠處的達美大廈山河壯麗,氣派非凡。在不久的將來,時代還會存在嗎?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寧靜的夜空。十幾輛警車急速而過,蔚為壯觀。這是在巡邏嗎,看似不像。難道今天晚上要有大的行動?


    他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今晚的收網行動一舉將杜三兒團夥搗毀,看來,新的一年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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