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酒店,王晴婉突然高燒起來,把馬哲給嚇壞了,急忙送到了醫院。


    經過一番檢查,醫生把馬哲叫到門外訓斥道:“明知道她有哮喘,為什麽帶她來這裏?”


    馬哲木然,道:“我們在成都醫院檢查醫生說可以的。”


    “做心電圖沒?”


    “做了啊,一切正常。”


    醫生憂慮地道:“我建議立馬離開西藏,最好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怎麽了?”


    “她的心律不齊,怕是有心髒病。”


    “啊?”馬哲後退一步,難以置信。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想到了死去的舒娜,死亡的驚恐曆曆在目,難道曆史又要重演?


    醫生見狀,寬慰道:“我隻能說疑似,不敢確診。另外,心髒病並不可怕,現在醫療條件如此發達,應該能治好的。不過,請盡快帶她離開。”


    後悔都來不及了,馬哲懇求道:“醫生,我還有同伴在山上,等他們一起走,能不能推遲一天?”


    醫生想了想道:“那好吧,辦住院手續吧,千萬別帶她到戶外了。”


    馬哲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住院手續,剛剛安頓好,王丹青打來了電話,硬著頭皮接起來。


    那邊同樣在擔心,接通立馬問道:“小婉還好嗎?”


    馬哲不想讓他擔心,撒謊道:“挺好的。”


    “那你讓她接電話。”


    王晴婉還戴著氧氣罩,硬撐著坐起來心平氣和道:“喂,爸,我挺好的,您放心吧……”


    掛了電話,馬哲的心愈發不安。這時,電視裏播放天氣預報,今晚有小雪,還伴有三到四級風。


    他坐不住了,再給王鐸打電話已經無法接通。


    一下午的煎熬讓他心煩意亂,眼看就要天黑,卻沒有絲毫音訊。實在等不及了,起身道:“小婉,你在醫院好好待著,哪兒都別去,我得去看看他們。”


    王晴婉看到馬哲掙擰的表情也慌了,催促道:“那你趕緊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出了醫院,馬哲打了輛出租車前往珠峰大本營。


    路上,馬哲不停地問這問那,司機寬慰道:“放心吧,絕對沒事的,我們有專業的救援隊,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有衛星定位係統,不會走丟的。”


    上次與王鐸登頂峰時,一路上遇到的屍骨不計其數。印象最深的有個人已經凍僵了,眼睛還睜著,還比劃著登山的動作。按專業人士說,他們就是以死人為路標的。


    來到大本營已經天黑,遍地是帳篷。馬哲發了瘋似的到處亂找,可找了半天不見蹤影。後來找到服務區,工作人員通過衛星係統定位,找到了他們的蹤跡,正在下山。


    馬哲又跑到路口處等候。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看到他們的身影,頓時鬆了口氣。可一數人,發現不對勁,怎麽少了一個人?


    馬哲頭頓時炸了,拚命地跑上前去抓著走在最前麵的王鐸道:“誰不見了?”


    王鐸摘下眼罩,眼神呆滯,大口喘氣道:“馬哲,你聽我說……”


    “到底是誰不見了?”


    王鐸急得哭出了聲,道:“媛兒她……她……走散了。”


    馬哲一陣眩暈,差點倒地。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抓著王鐸的領口吼道:“我他媽的和你說什麽了,一定要看好她,你做了些什麽?她走散了你下來幹什麽?”


    一旁的李波急忙安慰道:“馬哲,你別激動,救援隊已經上山開始搜救了,一定會沒事的。”


    “我去你媽的!”馬哲掄起拳頭砸在王鐸臉上,王鐸重心不穩倒在雪地裏。


    馬哲似乎還不解氣,瘋狂地拳打腳踢起來。而王鐸瞪著大眼睛望著黑黢黢的天空,沒有任何反抗。


    蘇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失去理智的馬哲拉開喊道:“馬哲,你能不能冷靜點,你以為我們是故意的啊。梁媛她不聽指揮,一個人衝在最前麵,攔都攔不住。”


    馬哲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們怎麽交代。說了不讓去非要去,這下好了。”


    王鐸爬到馬哲麵前抽著嘴巴子道:“馬哲,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她找迴來。”說完,站起來又向雪山邁進。


    “你們能不能都冷靜點!”艾溪說話了,道:“誰都不願意遇到這種事,事情發生了要冷靜麵對,在這裏爭吵有什麽用。”


    艾溪的話讓大家都安靜下來,她有條不紊地安排道:“孫總,你帶他們先迴日喀則,我和馬哲留下來等待消息。”


    眾人七嘴八舌都不迴去,艾溪咆哮道:“都給我聽著,必須走,求你們別添亂了,還不夠亂的嗎?”


    在艾溪的勸說下,其他人先行離去。王鐸死活都不肯走,要留下來等梁媛的消息。


    天氣越來越冷,不遠處的帳篷裏傳來歡聲笑語,而他們的心跌入冰窖,不願去想無法預料的事。


    迴到服務區,工作人員一再寬慰,可人命關天,誰能冷靜下來。馬哲主動請纓道:“我登過珠峰,對路線熟悉,求你們帶我上去吧。”


    工作人員拒絕了馬哲的請求,在他們眼裏,死亡似乎很尋常。這就是珠峰,想要征服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哲目光呆滯,麵無表情,牙關咬得緊緊的,雙手都能聽到骨頭在響,身子不停顫抖,努力去克製,可無法冷靜。


    王鐸坐在一旁抱著頭,艾溪則一遍又一遍催促著工作人員。更大的難題來了,定位不到梁媛的具體方位。


    工作人員小聲對艾溪道:“你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再過兩個小時找不到的話救援隊將會放棄。死人天天發生,我們不可能因為一個人要失去別人的性命。”


    “是錢不夠嗎,要多少錢,我們給。”


    “不是錢的事,你覺得現在提錢有用嗎?麵對死亡,任何身外之物都一文不值。說句不好聽的,在這裏一條命還不如一頭犛牛值錢。”


    一向冷靜的艾溪也不冷靜了,抹著眼淚道:“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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