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艾溪沒有來時的歡脫,安靜地靠在車窗上若有所思望著窗外,臉頰泛著絲許紅霞,眼神深邃而迷離。


    “你怎麽了?”


    艾溪迴過神捋了捋頭發淡淡一笑道:“沒什麽。”


    “我媽做得飯好吃吧?”


    “嗯,特別好吃,不由得想起了我母親,哎!我連孝敬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一定要對你媽好點,看得出她很愛你。”


    艾溪很少如此傷感,馬哲微微頜首,目光移向前方。


    深秋的塢州城宛如仙境,美不勝收,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如飄雪般散落著金黃色的樹葉,一對拍婚紗的戀人手挽手坐在長椅上,依偎在一起麵對鏡頭擺著各種pose,笑容燦爛,與美麗的景色融為一體。


    看到這一幕,馬哲和艾溪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目不轉睛凝望著溫馨而浪漫的場景。若在幾年前,他覺得還小,婚姻是遙遠的事,而今天,心中的那種迫切無不在觸動著敏感的神經。


    他想結婚了,更想有個溫暖的家。每天清晨起床看到旁邊躺著心愛的人,一同起床享受著美味的早餐,下班後結伴遊玩逛街,再增添一個可愛的小生命,牙牙學語喊著爸爸媽媽……


    想著想著,馬哲不由得笑了起來。或許沉迷於幻想中的幸福,或許在嘲笑自己。半響道:“艾溪,你相信命運嗎?”


    艾溪扭頭疑惑地道:“為什麽這麽問?”


    “其實我並不相信,總覺得隻要奮鬥努力,隻要堅持不懈,隻要瞄準理想勇往直前就一定能實現。然而,我錯了,命運總是在捉弄人,似乎故意和你過不去,設置一道又一道的門檻,甚至在冥冥中改變你的人生軌跡。我的理想是當一名律師,誰能料到走到今天這一步,嗬嗬,不相信也得相信呐!”


    艾溪抿嘴笑道:“何嚐不是呢,我的理想還是服裝設計師呢,到頭來不還是從事與理想不相幹的工作嗎?有的時候我們確實左右不了命運,但可以嚐試著去迎合去服從去挑戰,或許會發現另一種樂趣。”


    “你想結婚嗎?”


    被馬哲突然一問,艾溪一下子愣在那裏,半天道:“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我想啊。”


    艾溪苦笑道:“怎麽,你想和我將就?”


    “拉倒吧,你怎麽會看上我呢。”在艾溪麵前盡管喜歡臭貧,但還是比較尊敬的。她與孟瑤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出身,靠著真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且正值事業巔峰期,他想都不敢想。


    艾溪沒有作聲,繼續欣賞窗外的風景。


    迴到公司,艾溪下了車道:“晚上去幹嘛?”


    “晚上?迴家啊,你有活動啊,要不帶我去?”


    “好,下了班去叫你。”說著,轉身往門庭走去。


    馬哲追上去問道:“去哪啊,總得告我吧,咱可說好了,我不去酒吧,太鬧騰。”


    “廢什麽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迴到辦公室,馬哲衝了杯咖啡,剛準備工作,一個男子怯怯地站在門外。


    “找我嗎?”


    男子臉紅脖子粗羞愧地點了點頭。


    “進來啊。”


    男子慌裏慌張走進來,挪到辦公桌前低著頭道:“馬助理,我是銷售部的小李。”


    馬哲一下子明白了,道:“你剛迴來?”


    男子兩腿頓時一軟,差點就跪下了,求饒道:“馬助理,對不起,我給公司抹黑了,求您別開除我,都是我的錯。”


    “別哭!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坐下說。”馬哲眼神淩厲地道。


    男子惶恐落座,擦掉眼淚道:“馬助理,我是被人陷害的,我就是陪客戶唱唱歌,結果幾名警察衝進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帶走了,說有人舉報,我真的什麽都沒幹啊。”


    來龍去脈馬哲大致了解了,道:“你是哪個分店的?”


    “永寧路店的。”


    “哦,行了,你迴去吧,以後小心點。”


    男子不敢相信,結結巴巴道:“您不會開除我吧?”


    馬哲輕描淡寫道:“開除你幹嘛,迴去好好工作,記住,這件事不要再提。”


    男子走後,馬哲將今天發生的兩件事聯係起來,實在讓人費解。使出這種下三濫手段簡直跌份兒。不過既然有再一再二,肯定會有再三再四。想了半天,拿出電話打給了徐宏偉。


    “喲!馬助理,稀罕那,有事?”


    馬哲一本正經地道:“徐宏偉,我不想把你怎麽著,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如果非要這麽玩,我奉陪到底。”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告訴你,那件事還沒完呢,再要整什麽幺蛾子,饒不了你。”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馬哲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但絕不會任由別人站在頭上欺負。眼下看來,金諾與百家匯將會是持久戰,就看誰笑到最後了。


    想起父親的話,他又給各分店經理去了電話,讓他們盡快檢查消防設施。


    看了一下午的簡曆,並沒太出色的人選。但凡有出息的都跑到北上廣了,誰還迴小城市,久而久之形成惡性循環。不過達美的金字招牌還算響亮,從投簡曆的人數就能看出來。


    除了歐陽映雪,還有兩個人引起他的主意。一個是原時代廣場的市場總監李誌清。此人學曆是師專,漢語言文學專業,現年46歲。


    時代廣場解散後,遣散了一批,分流了一批。李誌清作為元老級人物,被調迴總部市場部擔任副總監,跟著一幫小年輕工作,心裏肯定不平衡。


    馬哲與他接觸不多,了解不深,不過能屈下身子前來投靠,需要多大的勇氣。並沒有考慮太多,決定用他。


    另一個人頗有意思了,同樣來自時代集團,不過身份有些尷尬,保安科副科長羅強。看到照片時,馬哲一下子想了起來。那晚和孟瑤開著瑪莎拉蒂到環城路飆車,正好是他值夜班。


    此人填寫的學曆初中,技術專長英語和市場策劃,看到此,馬哲倍感好奇,亦或驚訝。一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保安,居然談到高大上的市場策劃,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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