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娜走後,馬哲道:“王鐸,我覺得你還是慎重考慮吧。我知道你是搞商業的高手,何況這些年自駕遊熱,好好運作一番,肯定能賺大錢。”


    王鐸突然低下頭,過了一會兒用手捂著眼睛,再用手掌擦掉眼淚,紅腫著眼睛道:“馬哲,我都不知該怎麽和你說……”還沒說完,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痛哭起來。


    女人的眼淚可以肆虐飛流,但男人的眼淚如同精血,寧可傷及肌膚,忍受萬般折磨都不會輕易落下。馬哲從來沒見王鐸哭過,常常是喜笑顏開,過著瀟灑的日子,一點心事都沒有,而這趟迴來,怎麽變得如此脆弱了?他看出來了,王鐸這是有心事。


    馬哲道:“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就痛痛快快說出來,別像老娘們似的擠牙膏,我他媽的都想抽你!”


    王鐸笑了起來,道:“如果抽一頓能解決問題的話,我寧可讓你抽。”


    “到底怎麽了?”


    “知道我為什麽去青島嗎?”


    馬哲搖了搖頭。


    “還記得上次帶你去酒吧見得那個凱哥嗎?”


    馬哲點點頭道:“記得啊。”


    王鐸咬著牙伸出三根手指頭道:“我欠了他三百萬。”


    “啊?”馬哲觸電般地從沙發上坐起來,錯愕道:“你說什麽?”


    王鐸低頭道:“如果是借的也就好辦了,關鍵是高利貸,這些年下來估計有四百多萬了。”


    “臥槽!”馬哲不由得爆起了粗口,道:“你貸高利貸幹嘛?”


    王鐸一攤手道:“都花完了。”


    馬哲更加震驚,瞪大眼睛道:“這麽多錢你都吃喝嫖賭抽了?”


    王鐸沒有說話。


    “我的天哪!”馬哲簡直不敢相信,氣得原地打轉,走過去抓住王鐸的領口,又重重地摔到沙發上,拍著破損的茶幾道:“王鐸,你瞧你都辦得些什麽事,我真是服了你了。這麽多錢你怎麽還?”


    “我也不知道。”王鐸茫然道。


    馬哲明白了,道:“你去青島是為了躲債?”


    王鐸沉默不語。


    馬哲想起來了,怪不得他急匆匆地走了,後來手機也關機,這是玩消失啊。


    馬哲很長時間沒有講話,腦子快速思考著對策。從法律角度並不支持民間借貸,尤其是高額的利滾利,法律是不認可的。但本金依然受到法律保護。這次王鐸真的玩大了。


    馬哲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也就幾十萬,幾百萬長什麽樣子連見都沒見過。他四處瞅瞅道:“就你這俱樂部,充其量就能賣20萬。還有那輛大,兩樣加起來不超過50萬,還不夠利息的,你怎麽還呀。”


    王鐸抬起頭道:“這你別管,我自有辦法。”


    馬哲急得直撓頭,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王鐸既然是兄弟,在這個當口他必須挺身而出,不能坐視不管。當務之急,先得把這個窟窿填起來。他第一個想到了周謙,隨即找到號碼撥了過去。


    和周謙寒暄半天,馬哲道:“能借我點錢嗎?”


    周謙倒也爽快,道:“多大點事,說吧,借多少?”


    周謙這麽一說馬哲心裏有了底,道:“300萬。”


    “多少?”周謙以為聽錯了,道:“你不是開玩笑吧,你要說借個五萬十萬的立馬就能拿出來,幾百萬我去哪偷去。”


    “哦,那算了。”馬哲失望地道。


    周謙聽出馬哲有心事,道:“你丫不是闖禍了吧?”


    “不是,一朋友出事了。”


    周謙揶揄道:“這是什麽朋友值得讓你開口借三百萬,瘋了吧?”


    馬哲懶得和他辯解,道:“那就先這樣吧,隨後再說。”


    掛了電話,馬哲又給曹陽打了過去。周謙父母是當官的不見得有多少錢,即便有錢也不敢外露。曹陽不一樣,父親是地產商,馬上又要進軍塢州地產,手裏沒幾個億哪敢放出如此豪言壯語。


    馬哲道明來意,曹陽倒也直截了當道:“馬哲,我手裏倒是有這麽多錢,可以借給你。”


    馬哲一聽,頓時興奮,道:“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曹陽話鋒一轉道:“這錢是用來給工人發工資的,我最多可以借給你十天,如果不行,恕我無能為力。”


    馬哲倒吸一口涼氣,就是把他賣了也湊不起啊。懇求道:“曹陽,我是真遇到急事了,能多寬限幾天嗎?”


    曹陽道:“在外人眼裏我們家是做生意的,一定很有錢。實話實說,我家的錢都是從銀行貸的,賺的錢都在工地上壓著,稍微有點餘錢還得用作活動資金,轉眼明年要到塢州開發新樓盤,這筆錢還沒影了。”


    都是多年的好兄弟,馬哲相信曹陽不會說謊,道:“我心裏明白,不過還是謝謝你。”


    曹陽道:“你要真急用就先拿去,最多最多可以給你寬限到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多了。”


    “還是算了吧,工人兄弟們掙錢不容易,先給他們吧,我再想想辦法。”


    “那行,實在沒轍了再找我。”


    掛了電話,馬哲還在拿著手機尋找借錢對象,王鐸一把奪過手機道:“真不用了,老哥真心謝謝你了。”


    馬哲眼神篤定地道:“王鐸,老子是不會不管的。”


    馬哲說這話是有原因的。還記得剛迴到塢州時,他還租住在府後西街的貧民窟,日子過得相當清貧。趙雅的父親因心髒病住院,要動大手術,最少需要50萬元。趙雅家也是普通家庭,那能拿得出那麽多。


    馬哲母親得知後,悄悄給了他10萬元,而趙雅家隻能拿出7萬元,還有那麽多虧空找誰借去。


    這個時候王鐸知道了,二話不說第二天就拿著50萬元交給馬哲,而且還聯係了中日醫院的著名專家,忙前忙後如同自己父親住院似的,手術相當成功,保住了一條命。


    手術那段時間,馬哲省吃儉用,心裏老惦記著這筆巨款,隻要攢夠一萬就趕緊存起來,過著非人般的生活。當拿著5萬元給王鐸時,他竟然一把將馬哲推出去,說什麽都不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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