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馬哲走到前台迫不及待地道:“媛兒,你聯係上王先生了沒?”


    梁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急什麽,王先生今天下午才落腳香港,估計到了塢州就不早了,人家總得休息吧。不急,明天我們直接去公司找他。”


    “哦。”馬哲意識到有些急切了,畢竟是自己接的第一個案子,而且還是個大案,不得不謹慎對待。不過,他對這個王先生的身世倍感好奇,道:“你對王先生了解嗎?”


    梁媛停下手中的活兒抬起頭道:“聽說過王丹青嗎?”


    馬哲木訥地搖了搖頭。


    “虧你還說喜歡京劇,連塢州最大的京劇名家都不知道。”梁媛道。


    “啊?”馬哲有些激動,道:“我們要見的就是王丹青老師?”


    梁媛詭譎一笑,道:“看來你是知道的。”


    “我怎麽不知道,王丹青老師師從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張君秋,嗓音清脆,唱腔圓潤,表演傳情,尤其是他唱得《望江亭》,哎喲喂,簡直美極了。”馬哲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拍著桌子喊叫道。


    梁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道:“馬哲,你這人太古怪了,愛好都和別人不一樣。像咱們八零後應該是喜歡周傑倫、劉德華之類的港台巨星,而你偏偏喜歡什麽秦腔、京劇,真搞不懂你。”


    馬哲得意一笑道:“愛好京劇並不耽誤我愛好其他的啊,這叫什麽,這叫品位,說了你也不懂。”


    “得!我也不想懂。”梁媛背起包道:“晚上有什麽活動沒,要不去夜店喝兩杯?”


    馬哲連忙擺手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我還是迴家吧。”


    “那行,我先走了啊,要不送送你?”


    “不用,我坐公交迴去。”馬哲有些不死心,道:“那我們今晚不去找王老師了?”


    梁媛沒有作聲,衝著扮了個鬼臉背著包離去了。


    下了樓,馬哲尋思去哪消遣下難捱的夜晚,王鐸不偏不倚來了電話:“喂,在哪呢?”


    “剛出了公司準備迴家。”


    “哦,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說完,掛了電話。


    馬哲在樓底下等了十多分鍾,一輛改裝過的大停在麵前。王鐸搖下車窗揮了揮手示意上車。


    馬哲和王鐸因共同愛好結識,並成了要好的鐵哥們。倆人雖無話不談,但對他的過往隻字不提。他確實是個怪人,開著三十多萬的好車,抽著卻是七塊錢的紅塔山,用他的話說,他抽的不是煙,是情懷。


    馬哲上了車,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迴頭一看,一個打扮極其妖豔的女子衝著自己揮手,嗲聲嗲氣地道:“嗨!大帥哥。”


    馬哲尷尬一笑,轉身瞪了王鐸一眼,小聲嘀咕道:“你丫這是帶我去哪?”


    王鐸甩了甩頭發,神秘地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王鐸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一撥接一撥地換,每次帶出來都不一樣。不過他的品位有個共同點,胸部必須大。而後麵坐著的大波妹顯然是他的菜。


    讓馬哲十分驚奇的是,王鐸從哪搞來這麽多女人?就憑這一點,他對王鐸佩服至極。


    不一會兒,車子開進了一個巷子,在一家“八點鍾酒吧”門口停了下來。王鐸勾著大拇指指了指道:“哥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地方,今天就是要改改你的臭毛病,下車!”


    “臥槽,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還不等說完,王鐸一把將馬哲從車裏拉了下來,綁架似的拽了進去。


    不知是家教原因還是性格問題,馬哲天然抗拒這種地方。尤其是當警察的父親一再叮囑,不要進出娛樂場所,做人還是本分點好。從小到大,就是大學的時候和同學去過一次,僅此而已。


    此刻還不到八點,酒吧裏已經坐滿了人。舞池中央一群紅男綠女誇張地扭動身體部位,不時地做出曖昧的舉動。頭頂上的五彩轉燈慵懶地來迴掃射著,汙濁的空氣中彌漫的不隻是酒味,還有荷爾蒙的味道。


    來到一處卡座,已經有兩男兩女坐著,王鐸拉著馬哲坐下介紹道:“凱哥,茂哥,這是我的好兄弟馬哲,是咱們塢州著名的大律師,以後多多關照啊。”


    一個膘肥體胖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雪茄,饒有興趣地伸出手,笑嗬嗬地道:“原來是大律師啊,幸會,幸會。”


    馬哲客氣地道:“別聽王鐸瞎吹,我就一打工的,很高興認識你。”


    王鐸摟著馬哲的肩膀道:“凱哥就是這家酒店的老板,以後多帶些人過來,給你打八折。”


    凱哥接過話題,一臉猥瑣道:“關鍵是多帶些妹子過來,酒水一律免費,敞開了喝。”


    馬哲接著昏暗的燈光觀察著這位凱哥,年紀似乎不大,寬大的體型看不見脖子,卻依然掛著一條亮晃晃的金鏈子。剛才握手的時候手指上戴著鑲藍寶石的戒指,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頭上頂著突兀的發型,身著奇裝異服,這類人要不就是搞藝術的意識流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的富二代。


    再看旁邊的男子,瘦的跟麻杆似的,就跟吸了大麻似的懶洋洋地躺在那裏,褲腰帶上掛著紮眼的車鑰匙,仔細一看,竟然是蘭博基尼,富二代是沒得跑了。


    馬哲家境馬馬虎虎,談不上大富大貴,不過早已達到小康線。地位決定一切,交際圈子拓展不到富家子弟,身邊最牛逼的也就是高中同學曹陽,像開蘭博基尼的還是頭一次接觸。


    王鐸指著瘦高個男子道:“茂哥,塢城四少之一,知道時代廣場那塊地原來是誰家的嗎?就是茂哥家的。拆遷了補償了一個多億,如今經營著一家酒莊,等下迴我帶你去品嚐品嚐。”


    原來是拆二代。馬哲主動伸手笑著道:“茂哥,第一次見麵,多多關照。”


    茂哥歪著頭看著馬哲,過了一會兒才歪著頭坐起來握了下手,又如同麵條般恢複原樣。


    對於對方的不友好,馬哲倒也能接受。畢竟不是活在一個世界裏的人,估計待會交流起來有點困難。讓他不解的是,王鐸帶他來這裏是啥意思。


    王鐸樂嗬嗬地端起酒,道:“來,哥幾個,咱們走一個。”說完,挨著碰了酒杯,一口氣喝下一罐啤酒。


    馬哲的出現似乎破壞了他們的氣氛,幾人大眼瞪小眼一時找不到共同語言,場麵十分尷尬。王鐸為了緩解緊張氣氛,慫恿道:“凱哥,茂哥,我可不是吹啊,你看我這兄弟雖然西裝革履的,那嗓子絕對沒話說。”說完,轉身對馬哲道:“待會給大家吼一嗓子,就唱鄭鈞的《灰姑娘》。”


    馬哲狠狠瞪了一眼,連忙推辭道:“別聽他瞎說,我這三腳貓功夫那上得了台麵……”


    還不等說完,凱哥衝著服務員打了個響指,服務員走過來低頭嘀咕幾句,心領神會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舞台上的主持人道:“剛才是我們酒吧的駐唱美西子給大家演繹了一首美國鄉村音樂,讓我們仿佛置身於美索不達米亞平原馳騁,下麵有請馬哲先生給大家帶來一首搖滾,大家歡迎。”


    馬哲倒吸一口涼氣,這他媽的王鐸是趕鴨子上架,把自己逼到牆根了。而兩位富家子弟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似乎故意等自己出糗。


    麵對蔑視,馬哲淡定自若站起來,在稀裏嘩啦的掌聲中走上了舞台,沒想到引來陣陣發笑。不出意外,自己的著裝打扮顯然不符合唱搖滾的氣質。


    馬哲不以為然,與樂隊交流後準備開唱。剛一開口就驚奇四座,顧客紛紛把目光投向舞台,一小節唱完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一曲畢,在熱烈的歡唿聲中馬哲自信地走下舞台。迴到桌子前,兩位富家子弟態度立馬大變,凱哥一臉驚奇豎起大拇指道:“真牛逼!你這唱功不幹這行太可惜了,要不以後來我這裏幹吧。”


    茂哥拿起酒瓶主動敬酒,笑眯眯地道:“這人果然不可以貌取人,我剛才真以為你是花拳繡腿,這一嗓子真他娘的爽,我都聽著不自覺地唱起來,來來來,喝酒!”


    王鐸頗為得意地道:“怎麽樣?我這兄弟不錯吧?我介紹的能錯的了,夠義氣,夠哥們,哈哈。”


    幾人摟著美女哈哈大笑,而馬哲一刻都不想在這種地方待,簡直是種折磨。與麵前的兩位富二代不知該說什麽,自己連吹噓的資本都沒有。可礙於王鐸的麵子,半途離開實在不體麵。


    就在這時,衣兜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馬哲暗自竊喜,正好找個借口離去。掏出來一看是孟瑤的,起身走出酒吧接了起來。


    “喂,請問你是馬哲先生嗎?”對麵一男子操著標準的普通話道。


    馬哲疑惑地道:“對啊,我是。”


    “你是孟瑤的朋友嗎?”


    “呃……我是,怎麽了?”


    “哦,是這樣的,你朋友在我們酒吧喝多了,已經不省人事。她手機裏隻存著你一個人的號碼,所以你能過來接她嗎?”


    聽到孟瑤喝多了,馬哲毫不猶豫道:“你們的地址在哪?”


    服務員道:“盛夏酒吧。”


    “好,我馬上過去。”


    掛掉電話,馬哲顧不上與王鐸道別,伸手攔了下出租車往盛夏酒吧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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