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胖子和嶽恆?”蕭莫離也看到了兩人,語氣頗為無奈。


    “沒錯,就是他們!他們的關係怎麽會這麽好?”白煥之頭疼了,這幾天嶽恆總喜歡往工匠學院那邊跑,經常與雷胖子結伴逛集市,幾乎都是嶽恆問,雷胖子介紹,兩人極少出手買東西,幾天逛下來倒是把那些常年設攤的人認了個遍。


    蕭莫離低聲笑起來:“一個文人不務正業,喜歡和工匠混在一起,難道他不打算走正統的文人修行,而是打算走文匠偏門?那我們又有許多方法對付他了,近一點的春獵,遠一點的遺跡探險,另外還有半年一次的考核和文爭武鬥技能大比,除非他滴水不漏,否則……”


    白煥之哼了一聲:“越早幹掉他越好!”


    ……


    這幾天嶽恆確實跟著雷胖子逛遍了府院和外麵集市,又陪著雷胖子的幾個狐朋狗友吃喝了幾頓,對中元世界的科技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


    最重要的是,他旁征博引,敏銳地發現了文人修行,增強實力的另外一條佐道。


    不僅僅隻有文符才能增強實力,其實各類威力巨大的法器,法陣,甚至靈師種植的靈果和煉出來的丹藥,都是文人修行的強大助力,可以讓文人戰鬥能力提升許多,生存能力更是大大增強。


    “難怪在引星時,文掌院說,文符沒有強弱和好壞之別,沒有無用和有用之分,隻有文人是否會用之別。但當局者迷,這個道理有多少文人懂?”


    這幾天嶽恆除了閑逛之外,還見到了不少文人學院的老生學長們,他注意到許多人都是沉默的,孤癖的,許多人寧願長時間苦讀,也不喜歡和外界交流。


    “一心死讀書是最愚蠢的做法,我不相信師紀是靠死讀書成為文宗的,所以我一定要靈活運用。既然我有了第二次生命,那我就好好在這裏展示一下我的才能!”


    可惜其他文人大多重視自身修行,沒辦法去分心對工匠之術,武者鬥技,靈藥靈丹去做研究,隻有豪門世家和宗派有這個實力去培養。


    但是嶽恆他不同呀!


    他腦海中掌握的那些詩詞歌賦,不僅能與各類文符共鳴,還能對武魂產生激蕩,說不定還能對煉金鍛造起到巨大的作用,這才是他最強大的助力!


    第二天,嶽恆早早起來,沐浴更衣,將自己收拾地溫文儒雅,帶著府院發的書籍等工具,前往教習大殿,開始第一堂童生課程。


    今年有五百四十人的新晉童生,另外加上想重新聽一遍童生教習的往屆老生,從軍伍或外地或是府院編製之外的其他童生,總共超過了六百人,為曆屆童生數量之最。


    六百多人擠在教習大殿,黑壓壓全部是人,嶽恆隻是一個小小的洪縣頭名,扔在這裏並不起眼,偶爾見到幾個熟麵孔,也是微微一笑,遠遠做個揖。


    他不認識別人,但許多人卻認識他。


    本屆府院名聲最大的四人中,嶽恆排在第一位,是最刺頭的那個,被人戲稱為“兇神惡煞”四大新生的“兇童生”。


    “快看快看,那個‘兇童生’也來了!”


    “咦,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兇啊?”


    “嘿,人不可貌相呀!他第一天就把別人老生傷了持劍手筋,奪舍打人,霸占了學舍法陣的位置,將幾個二級學員和二級兵勇送進刑堂,還處處頂撞老學長,與外院的幾個奸商勾結。還有,據說他沒來府院之前,在洪縣,逼死了我們學院白煥之的堂弟!”


    “天哪,他真的是新生?這確實兇!白煥之也是世族富賈一派的知名人士,也拿這個嶽恆沒辦法嗎?”


    “和這個家夥同屆,真不好說!咱們惹不起,但躲得起呀!”


    看到嶽恆的新晉童生大多表情尷尬,不敢靠得太近,連議論也是小心翼翼。


    嶽恆是絲毫不知道這些的,誰知道他剛入學竟然被評為“兇神惡煞”四大才子,他要的可是低調啊!


    教習大殿裏隱隱約約已經有了派係分別,紀琮身處的世家豪門一係位於最好的中間位置,他們服飾精致,器宇軒昂,身上飾品和佩件奢華繁多,甚至有數人直接在腰間掛著乾坤袋,豪氣一覽無餘。


    兩側的也分為兩派,一邊是衣著寒酸,長得也是歪瓜裂棗,營養不良模樣的寒門子弟,這些人大多目光惶恐,對什麽都充滿興趣,處處感到新奇,眼神中充滿警備。


    最後就是中立派,裏麵有不喜歡爭名奪利隻想苦讀的,有家境富足攀不起豪門看不起寒門的,有懵懵懂懂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許多中立派和普通世族富賈子弟要麽自抱成團,要麽趨炎附勢巴結豪門,要麽結交寒門子弟,這一批人最混亂,人數也最多。


    嶽恆找了個角落坐下,四周都是寒門子弟,但也沒人敢靠近他身邊,顯得很另類。


    這一幕,也被進來的教員注意到了,他看了看嶽恆,眉頭皺了皺。


    “我是四級儒士杜信明,祁郡府院資深講師,負責《童生大典》的講述和解惑!”


    杜教員一臉威儀,他四十多歲,滿臉精幹,鷹眼如勾,掃過全場,罕有敢與他對視的。


    “每年我教出來學員數量最多,返修人數最少!你們必須聽進去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必須按照我說的做,你們才能真正走進文人修行的大門!誰要是敢缺課,妄言,誤解,驕縱,那你們第一步就會走偏,越錯越遠!”


    聲音被伏羲文盤略微加大,迴響在整個教習大殿之中,一下子就震住所有人。


    台下鴉雀無聲,許多人都臨危正坐,不少人都聽說過杜信明的名號,《童生大典》的教員,祁郡各地每年春考的出題者之一,並且在祁郡文部兼任從侍郎身份,頗有名望。


    嶽恆感到很不舒服,這些話聽起來很熟悉,和他初中老師的口吻一樣,你必須怎麽怎麽做,否則就怎麽怎麽。


    聽我的,你成了才那是我的教育方法正確,你成不了才,那是你自己天賦不好。


    不聽我的,你成了才那是我故意敲打你,激發了你成才的欲/望,你成不了才,那是因為你不聽我的。


    這種教條式的洗腦教育方法讓嶽恆渾身覺得不自在,他忍不住嘟囔一句:“得了,先聽聽他的講課水平再說!”


    台上杜教員還是比較滿意的,六百多人不敢說話,戰戰兢兢,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今日,我要講《童生大典》最重要的一篇,也是第一篇,上古荀子荀聖的《勸學》!所有人拿出《童生大典》這本書,打開至第一頁,跟著我一起誦讀!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繩,輮以為輪,其曲中規……吾嚐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杜教員帶著六百童生,誦讀《童生大典》第一篇《勸學》,兩千餘字,足足讀了兩柱香的時間。


    一時間,滿堂皆是讀書聲,仿佛進入了私塾教堂內,教員捧著書邊走邊領讀,童生們搖頭晃腦跟誦,不求領悟精髓,但求囫圇吞棗,先過一遍再說。


    等誦讀一遍之後,杜教員這才開始講解每一句話的意思,將每一個比喻,每一句道理,逐字逐句地講解出來,並且要求所有人記住他的解釋,不得有誤解和歧義。


    絕大多數童生覺得實屬正常,他們在各自啟蒙書社也是這般教學,沒有誰覺得哪裏不對勁的。


    隻有嶽恆,他一手持書,另一手按著腦門,又胃疼了。


    荀子《勸學》這篇文章嶽恆讀過很多次,也背誦過裏麵的許多名句,不管是從詩詞鑒賞也好,還是後來數年學習中的體會也好,他可以說是感受很深的。


    比如說第一句學不可以已,學習是不能停下來的,荀子推崇“性惡論”,唯有學習禮教才能糾正人的惡性,所以大力推崇學習。


    不說這種思想正確與否,隻說事實,在嶽恆那個時代,科技發展時代潮流變化太快,唯有不斷學習才能緊跟時代的脈搏,否則很可能連小學生都比不過,他也是在多年生活中逐漸感受到這個道理,並且深切領會了其中的含義。


    但這時候通讀《勸學》,真的能對新晉童生們起到很好的效果嗎?


    嶽恆認為不然,許多道理都是不經曆就不會懂,沒有切身體會就永遠感受不到這些大道理,這些十多歲的新晉童生,還需要時間。


    雖然對教員的這種古板強勢的教學方式不是很滿意,但他嘴裏還在誦讀,不過一顆心卻飛到外麵,這幾天他發現藏書閣裏有大量孤本和少見的文書典籍,寧願自己研讀也強過。


    分心的結果就是,一個微小靈巧的機關獸悄悄潛伏到他的身邊,他也沒有注意到,更沒有發覺從機關獸嘴裏噴出來的淡淡煙霧。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嶽恆聞到淡淡的書本墨跡香味,腦袋越來越沉,昏昏欲睡,四周皆是朗朗讀書聲,原本動聽的詩文念誦,此刻成了嶽恆的催眠曲。


    “哼!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睡覺?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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