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侍郎說道:“首先你們說的沒錯,祁城郡學府院聚集了祁郡最優秀的年輕人。在那裏確實有最好的師資力量,最好的環境和待遇。不出意外,幾年之後成為二級學員,再過幾年成為三級學士進入軍伍曆練,許許多多文人學子的修煉道路都是這般走出來的。”


    “但是,你們要想按部就班這麽走下去,最終成為一方大員,名留青史,前提條件是你們足夠優秀,不會被埋沒。你們雖是今年洪縣第一和第二,但你們知道進入郡學府院後,會麵對哪些競爭對手嗎?”


    “楚國有八郡,祁郡處於楚國內陸地區,遠離四周的妖獸山脈,一直都是楚國競爭力最弱的三郡之一。祁郡下屬三十九個大大小小的縣城,每個縣城都有數名佼佼者被選入郡學府院,那些貧困窮苦地區的學子大多實力不凡,深知唯有勤勉苦讀才是唯一的出頭路,他們比富裕的洪縣學子更懂得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你們將麵對每年都會有的三百多名祁郡各縣天才童生,麵對一百多位家境優越的祁城本地童生,麵對每年數量不等,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的往屆老童生,以及從軍伍,或者是從其他行業轉過來的經驗豐富的實戰童生,說你們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血路,絲毫不為過!”


    “或許你們也可以慢慢等,隻要進了郡學府院,祁郡文部都會安排你們的生活,衣食住行無憂。你們可以用十年時間慢慢熬到二級學員,或者用二十年時間熬到三級學士,再命大運氣好沒有死在戰場上,想辦法謀個空缺下放到各地,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


    “但你們要記住,文人這條路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如同逆水行舟一樣,艱難無比,時間拖的越久,你們麵對的競爭越大,除了外界的壓力,還有來自你們自身的壓力。事實證明,混吃等死的頹廢之人,最終隻有自取滅亡的淒慘後果!”


    崔侍郎侃侃而談,語重心長地教育著,從他嘴裏說出來的郡學府院,似乎成了一個刀山火海的閻羅之地。


    嶽恆一邊在聽,一邊在觀看紀琮的表現,他發現紀琮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起伏,不驚不怕不急,他反而更有信心了。


    小半個時辰一晃而過,等馬車門重新打開,已經變成了一張不認識的臉,換成祁郡驛站的驛丞接待。


    “找個時候,看看有沒有辦法改進這個‘傳’文符的能力,說不定又是對人族的一件大功!”嶽恆心中暗笑著,跟著崔侍郎上了獸魂馬車,直奔祁城府院。


    祁城的街道很明顯比洪縣寬大整潔許多,洪縣那邊縣衙緊挨著商業街,官員和商戶密切合作,總是顯得有些市儈低俗。


    而祁城這邊很明顯重新規劃過,郡學府院建立在祁邙山的一條分支山脈上,距離郡府還有很遠的距離,更是遠離那些世俗場所,盡可能為學院營造出一塊安靜的研修地。


    前往郡學府院的沿路大多都是參天大樹,平整的青石板道路可以供四輛獸魂馬車並排同行,途中幾人甚至看到了拖著大量殘破機關獸殘骸的運兵車從山上下來,磕磕碰碰,沿途甚至還看到有些碎片掉落。


    “崔大人,這些是……”


    “郡學府院可不是唯有文人一種職業的,大量的工匠也會在山中工匠分院修習,武者也會在武者分院訓練基礎課程,這些殘骸大多是完全破碎無用的機關獸。哎,還是你們年輕人精力充沛,看看把這些機關獸給拆得……”


    嶽恆心中駭然,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工匠學徒在海量殘骸中搜集材料,組裝成強大的機關獸,文人和武者學員站在一旁虎視眈眈,使用各種文符武技,在武練場上將剛剛新鮮出爐的機關獸們再度蹂/躪成一堆碎片。


    路上除了運送垃圾的運兵車外,還有許多密封的運糧車,崔侍郎說府院裏有幾千人,每日的生活補給也很重要。


    還有許多速度奇快的獸魂馬車,改裝成各種奇怪的樣子,有一輛高速下山的馬車差點撞了上來,崔侍郎歎氣說這又是工匠們在瞎折騰,肯定是在改良獸魂馬車的速度和操控性。


    新鮮的事物很塊就吸引到三個年輕人,渾然不顧崔侍郎就在身邊,指著外麵的一切,嘰嘰喳喳評論起來。


    走過一道盤山路,出現在獸魂馬車麵前的是一塊寬大平整的廣場平台,兩根數人抱不住的巨石衝天而起,巨石中有一塊石牌,上書四個大字“祁郡府院”,字跡蒼勁有力,仿佛帶著神靈威嚴,不敢讓人逼視太久。


    廣場平台上有不少人,四人從馬車上下來,崔侍郎有些感慨地說道:“二十年前我也是府院一名學子,這裏承載了我年輕時的夢想,這些年我雖然在祁城文部任職,可一直未曾來過這裏,實在是有愧麵對啊……”


    三人不敢搭話,嶽恆看到石牌下方有不少麵容青蔥的衛士站崗警戒,也有年輕的長袍文人和勁服武者在搭建石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們必定是在準備新生入學迎新。


    “崔大人,我家堂兄就在那邊……我……”紀琮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崔侍郎看過去,笑了笑,紀家本來就是祁郡乃至楚國的豪門,雖然這些年被打壓地非常淒慘,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連他都不敢小覷。


    “紀琮你去吧,小月,你父親將你托付與我,我定要親手安排你入學。”


    “崔大人,我……我能不能自己進去?”


    “哦?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由得你了。嶽恆,你與小月一起如何?”


    “學生聽命!謝崔大人一路相送,待學生在郡府穩定下來,一定會盡早去文部拜謝崔大人!”


    “哈哈!嶽恆你真會說話,這是我的名刺,你直接去找文人學院霍掌院,將這枚石簡交給他,他會安排好一切。”


    “學生恭送崔大人……”


    崔侍郎似乎是沒有勇氣進入這道石門一樣,有些惋惜又有些害怕地離開了此地,剩下嶽恆三人,總算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紀兄,那我們入學後再見?”


    “嶽兄,文姑娘,在下先告辭了。嶽兄,你可一定要保護好文姑娘哦,這郡學府院裏雖然不是什麽狼窩虎穴,但也不是什麽安分太平之地,各種爭鬥都是避免不了的……”


    “哈哈,紀兄你看走眼了吧,文姑娘可是今年洪縣的頭名習者,我可是一直都受她保護,就連複考也是沾了她的光哩!”


    “嶽兄謙虛了,告辭!後會有期!”


    紀琮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轉身向等待他的人走過去。


    嶽恆聳了聳肩,人家有人照應,自己這毫無根基的鄉下童生,一切都隻能靠自己了。


    他將名刺和石簡收入乾坤袋中,這個乾坤袋隻需要消耗一點點神宮才氣就可以打開,裏麵是一個大約兩個立方米的存儲空間,可以憑借神識快速尋找,就連那些比較大型的武器也會自行縮小,隻占一點點位置。


    “嶽公子,你將乾坤袋就這樣係在腰間,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你可知道它的珍貴性,會讓你受到多少人的虎視眈眈?”文馨月開口說道。


    嶽恆一想也對,財不露白哦。


    他一摟腰間,掀開童生長袍下擺,覺得不妥,手又伸到懷裏,想了想,故意斜了一眼文馨月,哀聲歎氣道:“哎,迴頭我去找人借點針線,自己在懷裏縫個絲囊袋吧……我一大男人,哎……”


    這番話將文馨月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心裏剛剛升起來的那點善意,又化為憤意了,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夥,就知道抓她不會女紅的小辮子,惹她生氣!


    兩人一前一後向石牌大門走去,因為從洪縣走的很早,現在還隻是辰時。


    昨天祁郡各縣複考,按照各地縣府距離祁城的距離,走官道最快的縣城也要半天時間,所以早上這郡學府院門口的迎新工作並不著急,負責指揮搭台的老生及教員先生也沒來幾個。


    嶽恆身穿一級童生服,雖然他體內孕育出兩枚文符已是二級學員,但出於保護他的目的,齊縣令等人仍然給他頒發的普通童生服。


    文馨月的一級習者勁服全身暗紅,她身上應該也有文掌院送予她的乾坤袋之類的收納容器,那根神出鬼沒的妖紅蛇鞭根本就看不出來藏在哪裏,兩人就這麽空著手,滿眼好奇地看著這一切。


    明顯看出來是新生的醜男一級童生,外加一個身材火爆的美女一級習者,這兩人的奇葩組合走在石牌下,很快就吸引住很多人的目光。


    “嘿!兩位晨安!在下包天信,很高興為你們服務!”一人突然跳出來,出現在兩人麵前,打著哈哈迎接上來。


    嶽恆定睛一看,這包天信身穿武者二級兵勇的勁服,皮膚黝黑,身材瘦小,長相更是有些猥/瑣,兩隻眼睛在他們兩人身上滴溜溜地打量,而且停留在文馨月胸前的時間更多一些,他知道,這個包天信肯定不是什麽好貨色。


    他心中暗道,果然紀琮沒有說錯,這郡學府院不是什麽安分太平之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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