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項羽是一個富有爭議的悲劇英雄,不說他是如何殺害秦軍和屠城的,隻看他的勇猛武力以及軍事才能,足以讓他在中元世界中被當做武神對待。


    嶽恆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進入到《霸王別姬》這首歌裏,它僅僅隻是對英雄以及兒女情長做出的感歎,很純粹,很感人,沒有帶著任何不相幹的雜質,是一首英雄最後的歎歌。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盯著嶽恆的動作,半柱香後,嶽恆身體藍光閃現。


    “鼓!”


    三生石被激活,“鼓”文符之力進入到嶽恆體內,又隨著他體內的神宮才氣,傳到震天雙錘上。


    嗵!


    嗵!


    嗵!


    嗵!


    嶽恆重重地敲打著戰鼓,鼓聲中蘊含著文符之力,經過震天錘的放大,讓人熱血沸騰。


    樂師胡琴跟上,一段世人從未聽過的旋律出現,與鼓聲相得益彰。


    紀琮動了起來,他揮舞著長劍,英俊的臉上展現出毅然決斷之色,眼中肅殺之意明顯,大開大合的劍道招式,展現了一個與何勇風格完全不同,具有獨特魅力的西楚霸王。


    “我站在,


    烈烈風中,


    恨不能,


    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


    四方雲動,


    劍在手,


    問天下誰是英雄!”


    嶽恆手中震天錘重重落下,在“鼓”文符的雙重加持下,豪邁地唱出一個藐視天下的武神形象,紀琮如同天神下凡一樣,長劍在手,烈烈之風,四方雲動,歎息天下無人是其敵手!


    鏘!


    幻象頓生,主席位台前舞劍的紀琮如同武神附體,幻化出武神項羽的形象,一身上古先秦戰甲,虎目豹眼,殺意四散,暴喝一聲,無人可擋!


    “我站在,


    烈烈風中,


    恨不能,


    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


    四方雲動,


    劍在手,


    問天下誰是英雄!”


    第二遍,鼓聲加重,另外兩位鼓手與五位和聲壯漢跟隨嶽恆唱出這段歌詞,蕩氣迴腸,群喝震天!


    嶽恆手中震天錘不斷落下,歌曲中那種希望碰到對手的渴望,化作能震撼人心,引起共鳴和戰鬥衝動的聲浪,一錘又一錘,震得人熱血沸騰,恨不得與幻化的武神項羽一樣,持劍仰天長嘯。


    除了我西楚霸王之外,天下何人才敢自稱英雄,誰人敢與我項羽一戰!


    突然曲風一變,胡琴再起,那哀傷柔情的曲調響起,虞姬撲到項羽的懷裏,盡情訴說著真情。


    “人世間有百媚千抹,


    我獨愛愛你那一種。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垓下之戰,項莊戰死,手下大將紛紛隕落,西楚霸王項羽被逼地走投無路,僅僅有虞姬陪伴在旁!


    英雄淚,女兒情,縱然在外殺敵萬千,他能毫不心軟地下令屠數城,坑殺數十萬秦軍士兵,但他的內心中仍然有那麽一塊地方,是專屬於愛姬一人的。


    他用盡可能溫柔的語調,對虞姬述說著自己的心意,天下隻獨愛虞姬一人,可偏偏此地卻是葬送兩人的傷心處,別時路,即便他是西楚霸王,英雄也有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會忍不住發出無奈的歎息,他失去了與世爭鬥的雄心,英雄悲劇,莫過如此。


    一代豪傑突然收起雄風,與唯一的愛姬相擁哭泣,聽者無不齊齊動容,心中牽掛著兒女情的人們更是紛紛落淚,被這段哀歌傷得泣不成聲。


    “我心中,你最忠。


    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換我豪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忠。


    我的淚,向天衝。


    來世也當稱雄,


    歸去斜陽正濃!”


    最後一段,嶽恆也不知不覺陷入到幻覺之中,武神項羽在自刎之前是多麽地眷戀不舍,他在夕陽西下時,看著自己最深愛的女人泣不成聲,想著自己大軍被殲滅,再也無路可尋,隻能發出絕望的呐喊:“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死並不可怕,項羽殺過何止百萬人,他早已看透了生死。


    沒能爭到天下,這才是他最大的遺憾,但臨死之前,他將所有的感情全部寄托在兒女情上,這是愛情的升華,是愛情的讚歌!


    轟!


    幻像盡滅,狀元閣內再度迴歸原態,主席位台上紀琮臉上掛滿了淚水,他一手摟著“虞姬”,一手舉著長劍,全身上下散發著英雄悲歌的不甘,再次讓全場發出痛哭之聲。


    全場唯有歎息和泣聲,就連最鐵血的高級將領也在悄悄抹淚。


    這是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從愛情角度看待垓下之戰,一代豪傑,也柔情似水。


    過去評價武神項羽,隻有“力拔山氣氣蓋世”,隻有“項莊舞劍誌在沛公”,隻有“不以成敗論英雄”。


    如今又多出一個“悲歡共,生死同”,一個完整的武神項羽,就這樣栩栩如生地豐滿起來。


    嶽恆雙手捧著震天錘,走到何軍備麵前,看著他通紅的雙眼,聲音低沉又略帶沙啞地說道:“謝何大人神物……”


    何軍備表情複雜,雙手接過震天錘,嘴唇動了動,可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接著嶽恆又看向文掌院,將三色石恭恭敬敬還迴去:“謝文大人和曾先生相助……”


    文掌院頗為感性,早已被這首《霸王別姬》感動得老淚橫秋,唏噓不已:“嶽恆,自古以來,文人都不曾評價武神,更多則是不敢,唯有你以愛剖析,前所未有,你做到了,了不起!我替洪縣文人學子謝謝你,替曾先生謝謝你!三生石你留作紀念吧,三年時間我未曾用過此石一次,今日竟然又出一首戰歌,曾先生在天之靈必定長闔無憾……”


    嶽恆收起已經耗完文符之力的廢三生石,鞠躬道謝,這首歌他聽過無數次,以前隻是覺得振奮好聽,但在中元世界親口唱出來,竟然讓他除了震撼之外,頗為唏噓感慨。


    他將自己代入到了悲劇英雄項羽身上,“身臨其境”和“心道”讓他差點沉淪下去,太感慨了。


    還有一人需要感謝,嶽恆又走到台上,對紀琮鞠了一躬:“謝紀兄舞劍,紀兄有大才,嶽某欽佩……”


    紀琮眼睛泛紅,他歎了口氣,眼神複雜,有感激,也有羨慕:“嶽兄才是大才,應該是紀某感謝嶽兄給我舞劍的機會。嶽兄可知,這首戰曲讓多少人獲得了好處嗎?”


    嶽恆這才醒悟過來,意識進入神宮,發現神宮空間增加不少,“生”與“春”文符的亮度更高,整個人渾身充滿了濃濃戰意,才氣得到進一步提升。


    再環顧四周,除了武者們臉上全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之外,文官們也是滿臉讚許的笑意,武官們不再是敵對情緒,工匠們紛紛鼓掌,二樓文人學子們更是歡唿雀躍,就連幾位靈師貴賓也是頻頻點頭,貴賓席前閔虛懷舉起酒杯遙遙相祝,所有人都在肯定他!


    張軍備重重歎出一口氣,動容道:“嶽公子,你又給本官出了一道難題!”


    嶽恆不明就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何勇漲紅了臉,拳頭捏的緊緊地,像見到鬼一樣看著這邊。


    “這有何難?”


    嶽恆笑了起來,他轉向何勇:“何公子,放下成見,告訴我是誰教唆的你,我們還是好朋友。”


    何勇咬牙切齒,一言不發,他身邊何軍備臉上猶豫不定,死死盯著何勇的嘴,仿佛若是不說,或者說出什麽混賬話來,他就會直接扇過去一樣。


    見何勇還是不肯說話,嶽恆的心情也漸漸不好了,正準備再逼一句,崔侍郎突然走過來,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何勇,你應該知道戰歌對武者武魂的重要性。今日你承受了嶽恆的天大好處,武魂中已經有了嶽恆的師承地位,你若是還敢有加害他的心思,軒轅神靈會毀掉你的武魂,破壞你的經脈,你當真承受得起這樣的神罰嗎?”


    “或許,你拜過武神關雲長,忠肝義膽,不得出賣兄弟,否則會同樣遭受神靈懲罰,毀掉你的義字真言?”


    “既然如此,孰輕孰重全都交予你自己決斷。若是在我文人世界,有人敢叛經離道,敢違背‘天地親君師’的上古傳承,此人不等神罰降臨,也會被我文人親自手刃!”


    崔侍郎的話語淺顯易懂,又充滿了威脅,荀子在《禮論篇》中說過:“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


    文人世界最講究這個,師上升到了與天地和君父並列的高度,若是有文人敢背叛師祖,那就是大逆不道,天上任何一個神靈都不會眷顧,必定神罰!


    何大腦殼聽到這番威脅,腦殼又變大了!


    一邊是有師道之功的嶽恆,另一邊是不敢違背武神關羽的義字誓言,何勇左右為難,麵對嶽恆和崔侍郎的質問,臉憋得通紅。


    大家都看著嶽恆,何勇不肯認錯,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理。


    嶽恆淡淡說道:“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既然你不敢違背誓言,那就對在場所有文人挨個鞠躬道歉。”


    何勇還想爭辯,何軍備一腳踢了過來,將這小子踢得橫飛出兩三丈,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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