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所言極是,諸位同僚還請速速離去,免得耽誤了閱卷!”齊縣令和文掌院等人跟著一起勸道。


    眾人都有些失望,看樣子今天他們是無法賞析了,隻能等過段時間文部打賞洪縣官員時再想辦法。


    另外,此時與祁郡特使蘇巡檢產生矛盾實在是不值得,剛才下跪逼宮有些過了,但法不責眾,大夥兒一擁而上,現在齊齊退下,也無人真正受罰。


    “是下官唐突了,還請蘇大人贖罪!”一人赧顏羞愧道。


    “情非得已,蘇某不會記在心上。”蘇巡檢微笑道。


    “萬事拜托諸位大人了,下官告退!”其餘低級官員雖然不舍,但也無可奈何。


    “諸位請慢走!”蘇巡檢和齊縣令親自送人出門,蘇巡檢手中還緊緊握住那份考卷,誰都不能從他手裏搶走。


    等其餘官員離開,剩下四位主考官齊齊鬆了一口氣。


    其實四位主考官都知道,剛剛勸走其他同僚,也隻是權宜之計。


    上交文部的東西,豈是那麽容易吐出來的?天下文人數量如此至少,文人進階難度如此之大,很大程度上就是文人自己造成的!


    共鳴之文應該是所有文人都可學習的文章,不應該當做某個國家,某個宗門世家的私有之物,若是中元世界全部文人共享所有文章,保證一夜之間可有大量文人進階,文人地位絕對會提高!


    可是,大家憑什麽要共享?


    連同僚都不會輕易共享,還指望不同的國家開放各自的國學府院?


    在武者,靈師,工匠,以及其他職業百家爭鳴,大放異彩之時,這是文人固步自封,自己輕賤自己罷了!


    蘇巡檢自覺已經休息好,他拿起那份共鳴之文,徐徐展開,看到那短短的篇幅,一愣說道:“是詩文!”


    “《早春》,


    天街小雨潤如酥,


    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


    絕勝煙柳滿皇都。”


    蘇巡檢念完這首詩,隻覺得如沐春風,確實是一首優美的詩文,他仿佛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春天氣息撲麵而來。


    但自己體內卻什麽感覺都沒有,神宮根本就沒有任何動靜。


    聽完全文,齊縣令和蔡縣丞同樣若有所思,稍作檢查,兩人體內神宮同樣沒有產生共鳴。


    大家在同一時間產生了疑惑,想到了什麽,相互詢問起來。


    “這篇共鳴之文,難道是‘春’文符?”


    “我也認為是‘春’文符,真是太遺憾了。”


    “不會吧!怎麽會是‘春’這種廢文符?這文符沒什麽用啊!”


    誰知此時異象突生,站在一旁的文掌院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激動地渾身發抖,不由自主地跟著重複道:“早春……草色……近卻無……啊!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呀!”


    喊到最後,文掌院卻是瘋癲一番癡狂起來,他突然手掌扶額,表情肅穆,閉眼迅速念著完整的詩文,此時他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大量的天地元氣擠壓至這間考房內,不斷進入文掌院的眉心,文掌院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一個藍色的光團。


    這個異象,所有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每個人都大吃一驚!


    文掌院的神宮進階了!


    這是文人神宮內新文符孕育成功的特殊景象!


    在場四位考官都聽見《早春》詩文,唯有文掌院一人得到突破,共鳴之文的挑剔性可見一斑!


    蘇巡檢,齊縣令,蔡縣丞,三人齊齊看著正在孕育新文符的文掌院,心中充滿了羨慕嫉妒,他們如何不想孕育新文符?


    就算是個沒用的廢文符,也能讓自己體內的文符數量增加一個,三級學士體內要孕育出四枚,四級儒士體內要孕育出八枚,評定文人境界講究的正是文符數量,廢文符也是寶呐!


    就算這首詩不能讓自己孕育出新文符,那麽擴大一下已有的神宮,或者是磨練文心,加強其他文符力量也好啊!


    可惜正是因為知道“春”文符的無用,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奢侈到將寶貴的神宮分神,留給“春”文符哪怕是一點點位置,導致今日首次賞析共鳴之文,在他們身上全部浪費了!


    “哈哈哈哈!老夫在三級學士位置苦熬二十年,終於突破自我,習得新文符一枚,上天待我不薄,伏羲大帝厚愛啊!”


    文掌院放聲大笑起來,對文人來說,沒有什麽比神宮內孕育出新文符更讓人興奮的了,無數文人艱難晉升著,他們辛苦學習他人文章,還不得不從軍入伍參與妖獸戰爭,探索荒蠻之地,尋找遺失的先人古籍,就是為了讓自己孕育出更多文符,提高更多實力!


    其餘三人羨慕之餘,連連問道:“文掌院,是否真為‘春’文符?”


    “確實是‘春’文符不假!”


    “文大人,我記得你停留在三級學士二十餘年了,神宮內有五枚,若是加上今日這一枚,豈不是有六枚之多?或許過不了幾年你就可達到八枚,進入四級儒士之列,前途無量呀!”


    “文某已經年近六十,齊縣令還說文某前途無量,此話讓人笑矣!”


    “恭喜文大人文符新孕!可喜可賀!”


    “同喜同賀!文某二十年才得以突破一次,剛才有些失態,大家莫笑,莫笑!”


    眾人相互恭維祝賀一番,接下來就談詩文了。


    “今日文大人喜得突破,當然由文大人賞析最好!”


    “當然,文大人請!”


    “多謝蘇大人和齊大人謙讓,那文某就不客氣了!”


    文掌院撫須微笑,這個賞析機會非他莫屬,蘇巡檢也是相當給麵子,親手將共鳴之文遞到他手上。


    文掌院拿著考卷,表情欣喜,一句一句分析道:“詩文內容與‘春’緊扣,取名《早春》,更是與當前時節緊密貼合,標題即應景,此乃一絕。天街乃是本國京城的街道,今日正好下起小雨,酥即是奶,潤如酥,可見這春雨充滿滋潤,首句又應景,此乃二絕。”


    “春雨之後的春景,文人描繪萬千,但是該考生寫道,‘草色遙看近卻無’,這句絕妙傳神!早春的楚國大地,天氣有些寒冷,萬物一片蕭條之色,全無春/色。但今日小雨一過,春草最先預示春天的到來,冒出新芽,遠遠望去一片朦朧,覆蓋一層極淡的綠色,若是近處尋找春/色,卻隻能看到稀疏纖細的嫩芽,此句如何不傳神?此乃三絕,絕不為過!”


    蘇巡檢若有所思,接道:“數百年間,寫草色的詩文何止千萬,能寫得如此傳神,確實少見!”


    文掌院一拍大腿,喊道:“最妙的還有後兩句,他感慨一句‘最是一年春好處’之後,仍然無法表達對早春的喜愛讚美之情。接著他用‘煙柳滿皇都’來對比青青春草色,用‘絕勝’二字拉大這兩種美景的差距。勝者雖卻是那淡淡青草,卻讓文某感到撲麵而來的春天氣息,感受到春迴大地,萬物生長,勃勃生機!”


    “這不是‘春’文符又是什麽?我等竟然錯過如此文符,真是……真是……哎!”蘇巡檢囁囁道,齊縣令和蔡縣丞同樣懊惱捶胸,可現在說什麽也沒用,悔之晚矣!


    文掌院撫須微笑,誌得意滿,他看著失態的三位同僚,心中產生無限的得意!


    齊縣令一把拉住文掌院,急切問道:“文兄,你我已經共事十五年了,為何我不知你在分神孕育‘春’文符?”


    蔡縣丞更是像見了鬼一樣問道:“文大人,‘春’文符雖然並不是最難學的,但這道文符與文人自身實力並沒有太大關係,你竟然……你竟然……”


    竟然怎樣,蔡縣丞說不下去了。


    因為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神宮也不能同時容納太多的孕育文符,在好文章稀少的中元世界,文人若想更進一步,必須將有限的精力集中去孕育更加有把握的文符,他實在是無法理解文掌院為什麽會孕育這個廢物一般的“春”文符。


    中元世界文符多達數十種,“春”文符的甲骨文形態由“日”“屮”“屯”三部分組成,甲骨文筆畫中也隻有草木與暖陽,意味著春迴大地,萬物生長,它的本意就與草木相關。


    一般文人不會去學習此文符,因為它並不能給文人實力帶來實質性的提升,孕育的時間又長,“春”蘊含的都是些草木之功,文人又不是常年與靈藥靈草打交道的靈師,基本上沒用。


    齊縣令還想追根究底,因為文掌院的怪異讓他聞到一絲別樣氣息。


    已經接近六十的文掌院常年在縣學府院中教化童生,洪縣所有文書典籍他都通讀過,沒道理不懂這些,可他偏偏就這麽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見實在躲不過,自己孕育“春”文符的過程又被抓個現行,文掌院咬咬牙,知道今日若是說不出個章程,必定無法脫身。


    文掌院想了想,問道:“不知諸位大人對‘生’文符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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