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醜兒


    “醜兒,醜兒。”木易柔嬌憨的聲音遠遠傳來。


    倒背雙手,悠然邁著方字步的問傳挺陡然聞聽,腳步不由踉蹌。


    看到的人兒沒走穩,木易柔焦急跑過來,甚至動用修為催動腳步,到得近前,單手托住問傳挺下跌的身體,“沒磕著吧醜兒?!”


    “木師叔,我叫船,船!”問傳挺氣急敗壞的強調,顧不上迴應木易柔的擔心。


    “好的,好的,你叫船。”木易柔隨口應付,“告訴師叔,醜兒磕到哪裏了?”


    “木師叔,我沒有磕到哪裏!”問傳挺掙脫木易柔的手臂,一臉嚴肅的對著木易柔道:“師叔,我叫船,我有名字——問傳挺!不許叫我醜兒!”


    “我知道的,你給自己起了名字,問傳挺,問蒼天要傳承,還要堅強,像鬆樹一樣挺拔。”道這裏,木易柔的臉上出現悲戚的神色,“可不管怎樣,醜兒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名字,你怎麽能夠舍棄呢?”


    “我知道,你是在怨恨你母親在你很的時候離開你,怨恨上官家對你不管不顧。再怎麽,你也是從你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問傳挺無奈,每次提到名字的問題,木易柔總是一副這樣的腔調,邊邊流淚,完全沒有他話的餘地。


    問傳挺每次都想清楚,這是他的名字,不關上官家什麽問題。話在嘴邊,總是吐不出來。


    “我叫問傳挺,與上官家沒有關係,與司徒家無關聯,我就是我!”問傳挺悻悻,的手指抹掉木易柔臉上的淚水,他決定這次把事情清楚,不能總是這樣,為一個名字問題糾結來糾結去,反而讓大家心情不愉快。


    “我並沒有怨恨母親,她給予我生命,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怨恨他呢?!”問傳挺搖頭,阻止張口欲言的木易柔道:“名字其實隻是一個代號而已,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船,至於醜兒,每一次提起都會讓我想起母親。”


    至於是不是真的這樣,隻有問傳挺心中清楚。不願意被叫做醜兒反而是真的。


    “嗬,上官家除了母親,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他們不在乎我,我何必去在乎他們?司徒家同樣一樣。我身上是流淌著兩家的血液,可這又怎樣?有一個是真正在乎我,關心我的?我隻不過是一個意外的產物,也許在他們心中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賤胚。”


    “木師叔你知道嗎,人可以什麽都沒有,但不能沒有骨氣!沒有骨氣,帶來的是無盡的欺辱嘲笑,你也不想我生活在嘲諷欺辱中吧?!”問傳挺真誠的與木易柔對視。


    “我知道,可醜兒這個名字……”木易柔不死心,可憐的目光充滿傷心。


    “醜兒,這是母親最後留給我的東西,就讓我們埋在心底,成為我們對她最美好的迴憶吧。”問傳挺麵帶微笑,在木易柔眼中,是略帶苦澀的,而不是溫馨甜美,“讓我每每想起它,就能想起母親的溫柔慈祥。”


    “那,船,你不怨恨他們?”


    問傳挺明白木易柔口中的他們是誰,深邃的目光跳過木易柔看向遠方,“他們,嗬嗬,我又沒有見過,與我何幹?!”


    “可你畢竟流淌著他們的血液,還有,還有那個禽獸,你也流著他的血液。”木易柔不死心。


    “流著血液就要認他們,他們何曾在意過我,要是真的在意我的存在,為什麽沒有人來看望一眼,或者接**地照料,反而不管不顧,任我自生自滅?若是沒有木師叔你與莫師叔在,我早已經死掉,也許這正是他們想看到的。”


    “不會的,上官家與司徒家在我們劍閣有很深的底蘊,他們不會看著你死掉的。”


    “很深的底蘊?人口眾多,問題相對也多,麵子是大族所看重的,若是沒有我的存在,他們不會像現在一樣勢成水火吧?”問傳挺微笑,充滿無盡的諷刺。


    “正因為我的存在,讓他們丟掉了麵子裏子,在劍閣毫無臉麵可留,沒有殺人滅口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寬恕,若是我再不知進退,不知廉恥,上趕著認祖歸宗,嘿嘿,你和莫師叔將再也見不到我。”


    “不會的,不會的!”木易柔緊張抓著問傳挺的肩膀,蒼白的臉上出現焦急害怕的神色。顯然,她明白其中的關鍵,想到了可怕的後果。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大家族黑暗齷齪,隱藏在陰暗下的血腥,不是沒有經曆過這些的人可以理解的。”問傳挺的笑容充滿無盡的諷刺,“任何對他們造成阻礙,讓他們覺得丟掉臉麵的人,都不會安然存在這世上。”


    “你見過對上官或者是司徒家造成不可挽救損失的人安然自由的活在世上?沒有!絕對沒有,除非有強大的背景讓對方不敢貿然下手,或者自身有強大的修為。”


    “嗬嗬,我們沒有強大背景勢力,那就要有強大的修為,讓人膽寒的修為,也許到那時,他們會上趕著爭取我認祖歸宗。”


    無視木易柔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問傳挺接著道,“諷刺吧?!嘿嘿,這就是現實!你弱,任何人都可以踩上一腳,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存在;當你強大起來,讓人不可忽略的時候,沒有人敢輕忽你的存在,每一個人都在巴結,想著法的靠近你、親近你。甚至做出各種舉動,爭取引得你的矚目。”


    “這就是人性,劣根性。沒有人是例外的。”


    “他們……他們真的會這樣?”木易柔嘴唇哆嗦,心中猶自有些不確信上官司徒等大家族會這樣狠毒無情,但她又清楚的知道,問傳挺的沒錯。


    若是都沒錯,錯的又是誰?這一刻,木易柔的感官受到衝擊,世界觀被摧殘,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的她,感覺整個世界是黑暗的,無一處是光明,無一處是讓人溫馨的。


    “船,也許他們沒你想的這麽黑暗。”木易柔從驚懼中迴過神來,猶豫的開口勸道。


    “木師叔,你也不太相信你自己的話吧?嗬嗬,築基境的雜役弟子可曾有人注意?煉魄、合一境的弟子有人關注?師叔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可有真正被關注過?師叔是戶人家出身,接觸最多的也是戶人家出身的,若是與大家族子弟產生衝突,那一方被欺負?若是受到同等重的傷,那一方會受到懲罰?”


    “嘿嘿,不用我,木師叔也知道,不問對錯,最先受到喝罵懲罰的必然是門戶出身的,除非你的資質強大到引起上層強者的關注。嘿嘿,號稱最公平的劍閣都是如此,那攀附在劍閣之下的宗族勢力呢?想想都能知道是什麽情況。”


    “我……你……”木易柔張口結舌,不出話來,這一刻,她內心中認同問傳挺的每一句話,卻又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卻有不出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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