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發現,在這樣奇石林立與死寂般安靜的環境中,竟然讓他產生一種相當壓抑的沉重感。


    崇山想要擺脫這種境況,想要怒吼唿喊,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怎麽的失去了聲音,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崇山心神恐慌,隻覺一塊異物將嗓子眼死死的堵住,咳不出,咽不下。


    崇山使勁撫摸嗓子,希望通過按摩,將嗓子捋順,使異物排除。事與願違,不捋還好,這一捋反而感覺嗓口更加難受。扭頭四顧,正想尋人幫忙,隻覺原本寂靜無聲的隊伍中,突然發出了有如普通人行走般的濁重腳步聲來,顯然是也有兄弟發現這種壓抑的氣氛了,並且也像他一樣,不知道該怎樣打破這種凝重,隻能夠試圖用腳步聲來打破寂靜。


    隻是腳步聲的出現,不但未能打破這種凝重的沉寂,反而讓整齊安靜的行伍出現混亂,腳步聲雜亂交織,甚至刺耳,不由令他感覺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心煩意亂。


    而發出腳步聲的人,可能也發現自己的作為不僅不能如願的打破沉寂,反而起到反效果。很快,腳步聲逐漸消失,隊伍中再次恢複以往的沉寂凝重。


    隊伍就這樣靜靜的行走,跟隨在帝江的身後,晚上,尋一空曠地方,默默地填充一口食物,各自尋地休息,或是躺在地上,或是依靠著聳立的岩石柱。


    百十人沒有交談的興趣,崇山從來沒有感覺到過,寂靜是如此的摧殘人,尤其是在這種陌生又怪異的沉寂環境之中,這種寂靜帶來的寂寞足以令人發瘋。


    崇山有時候甚至希望,這沉寂石林中聳立的怪石,能夠化身成妖魔,起碼與妖魔戰鬥、拚殺,總好過被寂寞摧殘。他每每想要大喊大叫,以宣泄心中莫名的沉重壓迫感,便覺的有異物將嗓口堵得緊緊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隨著這樣的情形一次次增多,心中越發的壓抑,宣泄的**更加強烈,有時恨不得揮拳錘向身旁的怪石,每每又被理智強硬的壓下去。


    這不是好現象,崇山心知肚明。明明前麵有強大的頭兒帶領,身旁有著最親密的兄弟陪伴,心中卻又有無限的寂寞與沉重,就好像隻有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妖魔化身雕塑的世界行走。越是凝寧靜,越是感覺心頭好似壓著巨石般的沉重與寂寞,莫名的煩躁在心中積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等待是無奈的,更是讓人抓狂,崇山想要發發泄、瘋狂,想要怒吼,卻又怕出格。


    他曾經是營長,此時是族長,身後跟著一群最親密的兄弟,不能讓頭兒失望,讓弟兄們看輕。他努力的壓製著心中的**,理智時刻受到煩躁瘋狂的衝擊,他甚至能感覺到,久不出現的嗜血**在蔓延,他隱約聽到血液在身體中流動的聲音,那樣的美妙動聽,血液在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與甘甜,他渴望吸允,渴望見到鮮血那靚麗的顏色。


    崇山努力的壓製著衝動,心中渴望瘋狂的殺戮,血液的洗禮。明明知道身後就是自己最親密的兄弟,卻又有著想要轉身的衝動,隻要輕輕揮起手中的長劍,便能見到渴望的紅色。可是他不能,理智作為最後一道防線,在努力的壓製這種衝動。


    前麵清瘦的身影在眼前晃動,不斷的引誘崇山攻擊,他的心在沸騰,血液在燃燒,腦海中在猶豫,是揮拳還是揮劍?崇山的心中在掙紮,最後的清醒意識在阻止他妄想。


    崇山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毫無道理的念頭似一**巨浪襲來,他就像一葉舟在風雨中飄蕩,也許下一刻就會傾覆。他努力的一次次堅持下來,心身疲憊,每一次壓下心中的煩躁**,獲得短暫的平靜,他會發現,已是渾身冷汗。


    平靜過後,**便會瘋狂的反擊,驚濤拍岸般衝擊著理智的堤防,然後是艱難的抵抗,百般壓製。


    萬幸,他加持下來了,這一次過後,崇山突然發現,近幾日一直壓在心頭的沉重感消失,心中煩躁,想要鮮血的念頭蕩然無存,就連原本快要將他逼瘋的寂靜,都變得安逸舒鬆,讓心頭呈現出從不曾感受過的寧靜。


    身前清瘦的身影不再礙眼,身後象征強壯的血氣盈天,不再讓他產生嗜血的**,就連身旁,聳立的奇石怪岩不再顯得陰森恐怖,反而讓人感受到一種雄奇樸拙,腳下阻礙他平穩行走,硌得腳生疼的碎石,帶著一種新奇的精巧,呈現出天地自然的美妙。


    崇山驚奇的眼光看這片石林,恍若新出生的嬰兒般打量世界。他感覺這一刻,有種不出的感覺,不清是他變了,還是天地變了,眼中的一切與先前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


    眼光掃過前麵清瘦的身影,雄偉中帶著濃厚的血氣,衝擊著心神,崇山心中慚愧,為先前想要發出攻擊的瘋狂念頭。他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那個念頭,現在想象都覺得不寒而栗。


    帶著歉意,崇山扭頭看向身後的兄弟,陡然發現,猴子滿臉漲紅,眼中瘋狂燃燒著火焰,那是**的火焰,渴望鮮血的火焰。怒瞪的雙眼紅光赤赤,殺意沸騰,渾身卻冷汗淋漓,雙拳緊緊攥握著,甚至能聽到骨骼錯動的聲音。


    崇山心中陡然一驚,這很不正常。哪怕他再無知,也明白猴子身上發生了變故,正當他想要上前,叫醒猴子的時候,突然耳邊出現帝江低微的聲音:“先不忙著叫醒他們,讓他們自己渡過這個坎!”


    “他們?坎?”崇山不笨,瞬間明白帝江意有所指,眼光在眾兄弟身上掃過,很多人都有同樣的狀況,甚至有人在緊咬著牙關,哪怕嘴角鮮血淋漓,依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恭喜你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傳進耳中,崇山陡然迴想起這幾天的不正常,與現在的寧靜輕鬆,讓他明白,他渡過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障礙,他相信某種奇妙的美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可言,莫可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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