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號稱最高閣的地方,清冷得透著一股冰寂,蕭索得和四周不斷綻放的煙花爆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有幾個小孩,正捧著煙花在這座最高閣旁邊燃放,時不時發出嘭嘭聲響,和一陣陣的小孩的歡笑,多少給這最高閣增添了一點點的人氣和年節才有的歡喜氣氛。


    這座最高閣是四十年代的時候打造出來的,從建成之後,一直沒有利用,也一直都沒有被扒掉,一直處於廢棄狀態,據說有不少開發商打這塊地的主意,不過市政府對於這塊地估價很高,許多開發商幾乎不需要計算,就知道怎麽開發怎麽賠錢,久而久之,這裏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


    倒是最近有傳言,說是這裏有可能要改成博物館,甚至有說法要將這座建築徹底扒掉。


    不過這種傳言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附近的居民早就免疫了。


    最高閣內部,燈火通明,一個四方的大堂之中,放在一個碩大的圓桌,圓桌上擺著一副巨大的華夏地理沙盤,上麵蜿蜒著兩條銀龍般的水脈,猶如兩根自古便不屈的支柱一般擎起整個華夏的地盤。


    圓桌旁邊擺放著十二把椅子,這些椅子已經好久沒人坐過了。


    現在被擦拭一新,上麵坐著十二個模樣古怪的男子。


    “好久沒有這樣十二個人湊在一起聚會了。”其中一個有著大大的鷹鉤鼻的男子開口說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和他的中年麵容不大相符。


    “我原本以為這樣的重新聚首不可能再有了,即便有估計也得是在地下了,卻沒有料到不但大家聚在了一起,還又見到了彼此的年輕的時候的模樣,這叫我想起了八十年前,我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的模樣,朝氣,朝氣,對,就是這個。”一個正在不住的對著鏡子照看自己的臉頰的中年男子說道。


    這中年男子看上去隻有四十多歲的模樣,但若是細看的話,就能夠發現他的臉上有許許多多的老年斑,頭發則是發根處發黑,而發梢全都是枯萎般的白色。


    一般的頭發都是從發根開始變白,這種情形顯然有違常理。


    在這個中年男子旁邊,坐著一個有著一身枯燥的幹褐色皮膚的老者,這老者看上去行將就木一般,不過眼神之中卻沒有多少老態,隻有滄桑。


    這老者此刻正在用指甲捏著手背上的褐色的幹皮一點點的往下揭,那老舊的皮膚發出不甘心的吱吱聲響,揭開的地方,露出來的是粉紅色的健康充滿生氣的脆弱皮膚。


    正在觀看自己臉頰的男子瞅了老者一眼道:“董老,欲速則不達,你還是等到這些老皮一點點的褪去吧。”


    正在揭皮的董老瞪了旁邊的中年男子一眼,惡狠狠地道:“姓姚的,我說過了,咱們之間不要再提那個狗屁倒灶的老字了,你那身皮褪得那麽快,現在已經跟一個年輕人沒什麽兩樣了,怎麽能夠了解我心中的痛苦?我是再也不願意披著這身老皮過日子了,一刻都不想,我甚至能夠聞到這身老皮上的那種老朽才有的腐爛氣息。”


    另外一邊的秦老也是滿身黑褐色的皮膚,嘿嘿一笑道:“我說董同誌,你就不要勉強了,咱們練武之人身上的這層皮哪是其他幾個家夥能夠比擬的?褪起來自然比別人要慢一點,說起來,咱們之間從未分過勝負,從這蛻皮上卻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你身上的皮已經開始脫落了,我身上的這層老皮卻才剛剛起層而已,這就說明,我的武功比你厲害,我們秦家的武道比你們董家的武道強大,哈哈哈!”


    董老聞言嘴角都快要撇到耳朵根上去了。


    此時另外一邊的三個中年男子正在說著別的事情,其中之一指著眼前的那副華夏沙盤笑道:“原本按照咱們的想法,這沙盤上的東西,交給子孫之後,隻要不丟了就算是成功了,不過華夏立國六十年來,這上麵還是少了好幾塊,另外還有好幾個小點不曾收迴來,原本以為我們這些老家夥得帶著這個遺憾閉眼了,現在看來,這沙盤上不應該少東西,相反的,需要往上不斷的添東西才對。”


    “不錯,原本咱們這些老家夥垂垂將死,所以國策日趨保守,對外總是息事寧人,處處韜光養晦,現在不必繼續這麽窩囊下去了,對外的策略可以開放一些,強硬一些,最重要的還是要將這幾年流失掉的人心重新抓起來,對了,腐敗,腐敗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那幫後輩們一天天瞎折騰,搞得處處都是狼狽為奸,任人唯親,都快要將這個國家的根子搞爛了,等我們重新執掌大權,肅清墨吏,我泱泱華夏就是時候該徹底崛起了,正好那數十年的韜光養晦,奠定了足夠的基礎,有我們這些家夥出山,我不信看不到華夏崛起的那一天!


    旁邊的兩個中年人齊齊點頭,一個個眼神之中透出一絲興奮來,其中之一甚至有些嗜血的光芒。


    此時一個穿著一身中山裝的中年男子開口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倒是相當樂觀,滿腦子想著以後的事情,卻不知道危險就在眼前,搞不好是咱們生死存亡的最關鍵時刻,恐怕十年前的那場浩劫都比不上今天的這次劫數危及我等的生命,吃了迴春丹,重迴年輕歲月,可不代表著咱們不會死,一顆子彈一樣叫咱們死得不能再死,神仙都救不了。”


    說話的是是荼政,手中執掌軍權的三分之二,是十二柱石之中三大家族之一的存在,說話分量自然不一般!


    在座的都是十二柱石,都是一根手指就能夠攪亂天下的存在,聽到荼軍的話語,十二柱石們都停止了私下的言語,一個個神情變得專注起來。


    荼家、趙家、王家這三大家族分別執掌著軍政經三道國家命脈,荼家掌握著三分之二的軍隊,趙家掌控的則是政客資源,太多的政治家都和趙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甚至那些政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這樣的一個龐大家族有這這樣那樣的關係。


    王家則掌控著銀行、股市還有石油、電力等諸多的領域,是真正的管錢的財神爺。


    這三家三足鼎立,他們勢力範圍之外才是其他九家的生存空間,也正是因為他們三家執掌著最重要的國家脈絡,彼此之間絕對不涉足對方的勢力範圍,彼此依存誰都離不開誰,所以雖然這個國家有十二個碩大家族,卻依舊保持著完整統一,沒有割裂的情況出現。


    十二柱石在這最高閣的會議,其實就相當於是一個小型的議會了。


    在幾十年前,許多國家政策都是這十二柱石一起議定,但是隨著十二柱石日趨老朽,這些權利就全都下放下去,一部分由十二柱石的長子們行使,另外更多的則交給了這個國家選舉上來的賢能來運轉,而十二柱石則幾乎不再過問國家大事,除非是那種驚天動地的事情,比如十年前的那場造就了一個戰神的浩劫。


    一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十二柱石們盡皆嚴肅起來,那是建國以來,對於他們的生命威脅最大的一次。


    趙明宮是個眉毛入鬢的美男子,即便是當初老了,依舊魅力不減,此時經曆過無數滄桑,再次變年輕了,整個人身上的氣質越發脫俗拔萃。


    趙明宮開口道:“不錯,我們這些家夥,坐在這所謂的最高閣之中,似乎將天下一手掌握,殊不知,這幾十年豢養出來的後輩們一個個已經羽翼豐滿,原本我們對他們的允諾是他麽將成為繼承者,擁有整個家族,但是現在,咱們既然已經變得年輕起來,定然是要收迴所有的權利的,數十年啊,能夠有多少變化?咱們以前的老兄弟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入木進土了,咱們手頭上能夠調用的力量相當有限,看起來咱們似乎一手遮天,實際上咱們這些家夥根基都沒有了,而且是在跟整個天下作對。”


    “擋人財路堪比殺父之仇,咱們數十年的培養,已經將十二個小家夥接班變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現在忽然要廢掉這十二個小家夥,十二個小家夥怎麽可能甘心?”


    “這些年來尾隨在十二個小家夥身邊的那些官員們也不可能甘心,不說別的就連咱們的兒子們也不可能甘心,整個天下人人不甘心,咱們逆勢而行,兇險莫測啊!”坐在趙明宮旁邊的,是王石,手中執掌著國家的經濟命脈,這王石看上去果然猶如財神爺一般,方頭大耳,一臉的福相。


    不過此時這王石臉上神情凝重。


    十二柱石此時都沉默下來,現在他們的敵人不是那些小輩,而是幾十年前,一步步放下手中權力的自己,十二個小輩,是他們一手培養出來的,花費了無數的心血,現在卻成了他們自己的敵人,世事變化奇妙如棋,波瀾不驚之處卻雷霆不斷。


    他們的對手都是他們的至親,小時候抱過親過,一直寄予很高的期望當成掌上明珠般的嗬護訓練,現在卻要一手埋葬他們,這種感覺,即便是久在高位早已冷血無情的他們也並不舒坦。


    但這是一場無法避免的對決,即便他們肯放棄手中的權利依舊叫這些小輩們繼承家族,一旦小輩們站穩了位置,立即就會那他們這十二個老東西開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九邊十二個小輩心存善念不忍動手,十二個小輩周邊的人,都會一力促成這件事,那樣的力量滾動起來,不是任何一個個人能夠對抗的,是整個權力機構,整個天下,整個大勢,他們延壽不是為了被自己的孫子給殺掉的。


    而他們現在即便想要將這十二頭猛獸關進柵欄裏也已經來不及了,野獸已經養出了野性,再想馴化,根本不可能!


    離開權利最中心太久的他們,離開了自己的後輩,幾乎就成了瞎子聾子,看不見聽不到,命令沒人執行。


    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從肉體上將十二個繼承人毀滅掉,這樣一來,天下大勢就重新迴到十二柱石的手中了。


    不過十二柱石能夠動用的力量著實不多,就隻有他們的那些最隱秘的部下,最忠誠的死士,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重迴年輕的十二柱石們,絕大部分的手下都散給了自己的兒子孫子,能夠留下來的,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了。


    別的人,一個都信不過。


    大堂的燈光映照得十二張麵孔有些發青發白。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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