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自從修仙之後,心中總有一股戾氣揮之不去,並且隨著修行日深,這戾氣越重。


    鄭先本來身上就有著一種陰鬱的氣息,這氣息,就是鄭先的心魔,修為低的時候,心魔對於鄭先來說,影響微乎其微,但修為越高,心魔對鄭先的影響便越重。


    殺人太多不是問題,心中邪惡也不是問題,但心中尚且留有一片純淨,就是問題了。


    要麽棄了心中的純淨,完全沉淪在那一片黑暗之中,要麽則純化心中的那一片純淨,黑暗和純淨是不能相容的兩個存在。


    不夠純粹的人,是無法登上大道的。


    道心的純粹需要一個平衡,鄭先得到了混元極道之後,就等於是身邊多了一位老師,明白了太多原本他從前根本不明白的道理。


    陪著郝光玩耍,鄭先胸中的戾氣不知不覺間消弭了大半,當然這種消弭隻是暫時的。


    郝光或許覺得今天玩得開心盡興,但收獲最大的卻絕對是鄭先。這是鄭先在離開郝光的家後,才明悟出來的道理。


    對於凡人來講,做一些自己本心願意去做的事情,可以得到心安,對於修仙者來說,去做一些自己心中想做的不受外界幹擾的事情,可以順達念頭,修仙者若總是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事情,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逆心而為,最終連魔都修不成,永遠無望大道。


    順應本心就是純粹。


    鄭先駕車一路行駛,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有一輛不大起眼兒的黑色別克商務尾隨著。


    鄭先看了看後視鏡,眼瞅著前麵信號燈黃燈閃爍起來,鄭先一踩油門,猛打方向盤拐進左邊的胡同之中。


    對方明顯想要跟著一起衝過來,哪怕闖紅燈也在所不惜,可惜,鄭先拐過去後,對麵直行的汽車便開了過來,攔阻住那輛別克商務。


    鄭先一隻手搭在隨身攜帶的殖裝甲上,殖裝甲流水般的爬上鄭先的身軀,包括腦袋全部覆蓋住。流光鋸齒刀被鄭先放在了副駕駛上。


    在車裏,又是天黑,沒人看得見。


    鄭先並未選擇離開,而是聯絡指揮中心,調取那輛別克商務的信息,鎖定這輛別克商務,繞了一個圈,出現在那輛別克商務後麵。


    此時信息反饋迴來,這輛車掛名在一家叫做雲心食品公司,應該不是套牌車。


    鄭先遠遠吊住那輛別克商務。


    對方追丟了鄭先,顯然相當的不甘心,可惜,轉了幾圈之後,依舊找不到鄭先的蹤跡,完全沒有注意到鄭先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隨後這輛車便上了環路。


    鄭先其實心中很清楚,對方一定對他的車的行蹤了如指掌,完全知道他就在身後,不然這些家夥怎麽找到他?


    鄭先一路尾隨,越走越偏僻,眼瞅著四周的車越來越少,道路越來越黑,最後,這一條道路上就隻剩下鄭先的車和別克車。


    鄭先此時轟鳴著油門,追上別克商務,和對方並肩行駛。


    鄭先已經看得真切,對方車裏麵有三個人,全都是修仙者,並且鄭先看到了一處標記,看到這處標記鄭先才決定不怕暴露身份一直跟著對方。


    同時鄭先拒絕了指揮中心派人過來的建議,這輛車上的家夥,和他鄭先大有關係,不能暴露。


    對方隨後將車駛入路邊的小道,將車停在路邊一處廢棄的廠房前。


    鄭先尾隨其後,並未熄火。


    前麵的別克商務裏麵走下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個一身陰冷,麵目可鄙,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感覺,尤其是那個大光頭,脖子上被衣服領子壓著的地方露出半截文身來,手腕上一根金燦燦的大金鏈子,相當紮眼,看起來就像是個混黑道的!不得不說,現在這個社會了,還搞這樣的裝束,鄭先相當無語。


    另外一個雙眉修長,幾乎連成一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推銷保健品專門騙老年人的業務員,腦袋上的頭發油光鋥亮,一身廉價西服,領帶鬆開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一身上下滿是油滑氣息。


    這人從七匹狼煙盒裏麵摳出一根香煙來,用火機點上。


    這樣的兩個人無論怎麽看都不應該是一路的,但是他們就是一起出現在鄭先麵前。


    這兩個人身上的生機之力應該是被壓製著,隻有三百左右,留在車裏麵的是個司機,不聲不響,不露麵。


    鄭先環目四望後,卸掉臉上和手上的殖裝甲,從車上走了下來,直視兩人。


    “現在的奴仆們見到主人都這麽囂張了麽?”


    那一身陰寒氣息,麵目可鄙,光頭帶著金鏈子的修仙者冷哼一聲,開口問道。


    鄭先細長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你們是陰毒門的?”


    業務員般的男子嗬嗬一笑,彈了彈手指間夾著的香煙,火星四濺,道:“不錯,我們都是陰毒門的正式弟子,你現在知道應該以奴仆的身份來和我們對話了?”


    “吳三,這小子沒有在門派之中訓練過,不知道奴仆是什麽樣子的!”光頭男子拍了拍車身,道:“人奴,下來,叫他明白明白規矩。”


    隨即開車的那個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一張麵孔枯槁,雙目沒有多少神采,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疲憊,身材倒是相當肥碩,猶如一個球一般。


    這男子走下來便半跪在光頭男子身前,一副卑微無比,低聲下氣的模樣。


    鄭先看著這個叫做人奴的家夥,這家夥也是修仙者,修為看不出多高,但應該能夠在踏海境界左右,和鄭先修為上應該差不了多少。


    這樣的存在,以如此卑微的方式跪在人前,是鄭先從未想過的事情。在鄭先印象之中,修行到了他這個境界,雖然不至於說如何了得,但也多少應該有些尊嚴,畢竟這裏不是仙界那種修為強橫之輩比比皆是的地方。


    光頭男子伸腳將人奴踹翻,人奴立時重新爬起,隨後雙腳都跪在地上,雙手也撐在地上,光頭男子那一百八十多斤的分量便一屁股坐在了人奴搭建的人肉椅子上。


    一旁的猶如業務員一般的吳三笑道:“東子,你這個下馬威別嚇尿了這個新的人奴,他可是上麵賜給我的寶貝,我可不希望他被你搞得如你的人奴那樣,木呆呆的,一點樂趣都沒有。我來慢慢調教調教他。”


    吳三說著看向鄭先,一臉和善的伸手朝著地上一點道:“規矩,奴仆見到主人,要跪下。”


    鄭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吳三看了旁邊的東子一眼,嗬嗬一笑,“這個家夥還是個雛兒,我就喜歡這樣的,調教起來有成就感。”


    吳三說著,伸手從懷中扯出一塊令牌來,這令牌不知道是什麽金屬材質,有著錢幣一般的銀色光澤,鑄造工藝相當考究,上麵雕刻著三個大字和一行小字。


    三個大字:人奴令。


    一行小字:見令如見主,無所不從,無所不應。


    背麵是一方印章,上書:陰毒門笑麵童虎。


    吳三晃了晃令牌,給鄭先看清楚,深吸了一口煙,隨後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後道:“你知道這令牌有什麽用處麽?”


    見鄭先不說話,吳三眉飛色舞起來,笑道:“你是我師父收下的奴仆,應該聽從我師父的一切命令,但師父在仙界,不在這裏,所以找了個仙道之門開啟的機會,將這一麵令牌傳給我,這麵令牌之中連著你的神魂,比如說,我這樣輕輕一敲。”


    吳三手指彈動人奴令,人奴令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鄭先眉頭猛地一皺,他的神魂猶如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劍,劇痛穿心。


    不過鄭先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東西,因為他剛剛從地獄之中爬出來,托夜鶯的福,十天十夜的不斷磨礪,使得鄭先對於痛苦有了相當強大的忍耐力,同時也壯大了鄭先的神魂,使得鄭先對於來自神魂的痛楚有著更大的適應能力。


    眼瞅著鄭先無動於衷,吳三不由得一愣,看向旁邊的東子。


    顯然這種情況東子也沒有見過,同樣一愣,就連東子屁股下麵坐著的人奴那雙有些呆滯的眼睛之中都露出一絲驚訝來。


    吳三彈飛了七匹狼,隨後再次伸出手來,朝著令牌用力一彈。


    令牌上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刺耳尖鳴。


    然而鄭先依舊站在那裏無動於衷,這一次,鄭先的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吳三傻眼了,東子不由得站起來,從吳三手中搶過令牌來,用力的彈了一下。


    鄭先還是無動於衷,這一下,東子和吳三兩個麵麵相覷,吳三將令牌翻過來,確定令牌後麵的印章是他師父笑麵童虎的,可惜他有些確定不了,這人奴令是不是對應鄭先,畢竟笑麵童虎的奴仆有數百之多,或許是拿錯令牌了?按師父的脾性應該不至於才對。


    兩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的看向鄭先。


    鄭先此時開口道:“你們玩夠了沒有?陰毒門就靠這個東西控製人奴?不如你換個別的花樣吧。”


    吳三擺動著令牌,隨後開口道:“人奴若是主人不在的話,就得以這令牌作為號令手段,我師父在仙界怎麽能夠會的來?不過這令牌不好用也沒關係,你小子這麽傲,我會先叫你肉身明白什麽叫做規矩。”


    鄭先聞言哦了一聲,隨後目光散漫的朝著四周望去。“就隻有你們三個?”


    東子用力的撓了撓光頭,道:“吳三,你小子是不是就隻有廢屁的本事?一個人奴站在你對麵和你對話,你難道不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趕緊教教他規矩,跪著說話才是他的本分,你若是做不了的話,就由我動手了。”


    吳三連忙道:“別介,你都有人奴在手了,我好不容易才撈到這個名額,誰跟我爭我絕不答應。”


    鄭先道:“都快死了,就不必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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