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天空下起了鵝毛一般的雪花,她眯了眯眼,心裏五味雜成。


    談不上喜歡,卻也談不上不喜歡。


    她穿了一襲絳紫色的軟銀輕羅百合裙,長長的青絲斜插著一支珠花簪,站在雪地裏顯得特別的清麗脫俗。


    每天在宮中行走的路線都何其的相似,穿過開滿梅花的禦花園,左邊是上早朝的太和殿,右邊是墨夜的寢宮。


    這些天他的身子已經越來越不好,幾乎不曾下過床。


    洛傾塵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動了動眼皮,卻始終沒有睜眼。


    她就這麽守著他,也知道他的歸期。


    前往藏書閣翻閱了一些有關於毒藥的資料,這種慢性毒藥叫做‘蠱’,鳳王朝之物。


    如今的墨夜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洛傾塵放下書籍,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微微泛紅。


    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


    她沒有任何辦法改變結局,隻能等待著他的死亡。


    那真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


    三日後冬至。


    墨夜的貼身李公公來微光殿尋她,給她帶來了墨夜醒來的消息。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蘇醒了吧!


    “你來了啊!”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沒什麽力氣,卻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彼時,他是整個墨王朝長得最俊的男子。而今,卻已是兩鬢斑白。


    宮女將湯藥端了上來,她輕輕搖了搖頭道:“拿下去吧。”


    如今喝不喝,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可他卻睜開眼,有些撒嬌的道:“這可是你唯一給我熬的東西,一定要喝。”


    她沒有迴話,隻是看著他將湯藥喝完,然後沉沉的靠在她的肩頭。


    窗外寒風唿唿的吹了進來,她身子輕輕顫抖,忽然有些害怕。


    隻見他吃力的拿起棉被,將她裹好道:“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吃什麽就吃,飽了就別勉強。你不要害怕,這裏裏外外我都打點好了,包括你最擔心的親衛軍。”


    “皇上,別說胡話……”她勉強的說著溫柔的聲音,心裏卻抽了一下,特別的難受。


    “我快死了,我知道。”他緩緩抬手,微涼的聲音帶著一抹漂浮,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道:“不要怕,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洛傾塵顫了顫眸,想要說什麽,卻一句也不敢開口。


    這樣悲傷到極致的氛圍層層包圍著她,她怕她一開口就會瞬間淚崩。


    雖是原主的故事,但此時此刻她仿佛是自己親身經曆了一般,那樣的難過。


    “丫頭,對不起……”他聲音顫抖,似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欠你的這輩子可能還不完了,如果有下輩子……”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盡是哽咽,埋在她的懷裏道:“我在還你好不好。”


    下輩子,下輩子,下輩子……


    多麽遙遠的約定,這一輩子他們用盡力氣和生命都完成不了的東西,下輩子又有什麽用。


    “你……迴答我啊……”


    一陣沉默,他艱難的開口,似是在等待著她的迴答。


    他欠她的太多,愧疚的情感讓他無法去喜歡別人,無法去愛上別人。


    終究,要有一個結局。


    洛傾塵咬了咬唇,開口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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