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白就站在簾子後麵,他身體站的很直,但仔細看你會發現他非常僵硬。


    當周茹那句“我隻是太累了,我不想再這段婚姻上繼續付出”的話說出來的時候,陳廣白渾身不可抑製的抖了抖。


    周茹說他不想再付出了,不是玩笑,不是負氣,在林麵前,她說出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陳廣白這段日子一直在反思為什麽他和周茹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明明他們是因為愛情而成婚,為什麽到最後卻落得了個這樣的結局,是因為太愛了嗎?真是可笑了,什麽時候愛竟然也是一種錯誤了?


    陳廣白眼前有一道鏡子,這裏是林的房間,林在房間裏麵放了梳妝鏡,陳廣白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此刻他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隻覺得陌生。


    難怪周茹曾經有一段時間一直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是她也快要認不出他本來的模樣了嗎?


    這些年他接觸了許多人,這些人無一例外,非常成功,事業有成,有錢、有地位,他們給陳廣白帶來什麽變化呢,他們在給他灌輸一種思想,玩個女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在前麵忙事業,女人是場合上不可避免要用到的調節氣氛的工具,是調劑,不然你讓一群男人談什麽生意,□□博弈嗎,打架鬥毆嗎?拜托,大家在場合上做事的,就要符合場合上的規矩,廣白,你這樣是做不成大事的,哥哥來教教你。”


    “家裏老婆麽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是這個圈子裏的風氣也是規矩,隻要不要做的太過分,危及到她們的地位就行,迴到家裏麽乖一點,聰明一點,順著老婆點,在外麵麽屁股擦擦幹淨,不要讓外麵的女人留下孩子,鬧到她眼前去弄得她太難看,一般這事情都是能過去。”


    “幹嘛要那麽在意呢?一輩子都捆綁在一個女人身上,我是瘋了嗎?我賺那麽多錢幹什麽,不就是為了幹一些沒錢時候不能幹的事情,收獲一些沒錢時候別人得不到的感覺嗎?”


    第一次那個女人陳廣白真的沒有印象,隻記得那晚他喝的爛醉,倒下之前給周茹打了個電話,周茹讓他早點迴家,陳廣白笑嘻嘻的說遵命,周茹猶豫了一下似乎想問他什麽問題,但到底還是沒問出口,陳廣白現在迴過頭來想想,周茹那時候應該是想問他身邊有沒有女人吧。


    怎麽可能沒有女人呢,王總從他一進門就往他身邊塞了兩個女的,領口低到可以露出半個球,陳廣白實在不好這口,太low,四十歲的王總看出陳廣白不喜歡,他笑了笑直接讓人再叫進來一個女的,“就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這型的,我想想,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應該是喜歡那種看起來純一點的,對不對?”


    進來的就是白溪,人如其名,白的像是會發光,聲音也是細細的,看人的時候眼神弱弱的,讓人很有種保護欲,陳廣白想起了初二時候的周茹,那時候她也是這樣有點委屈有點煩惱的坐在路邊上,拖著下巴雙眼無神的望著匆匆走過的行人,他從她麵前來來迴迴經過了三趟,周茹卻依舊沒有奇怪這人怎麽老是來來迴迴在她麵前晃悠,到後來他寫情書給她,像是石頭沉入大海,再也沒有迴應,那晚他在後操場站了一夜,第二天發燒四十度,直接請了一星期的假,到後來他再也不從那條路經過,怕看到她,怕傷心。


    陳廣白雙眼迷蒙,有點酒氣上頭了,他捏著白溪的下巴,“你長得真像她。”可是卻不是她。


    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即使表現出來委屈,那也是表麵上的,不是骨子裏真正的她。


    糟糕,好像有點想她了。


    陳廣白搖搖晃晃站起來:“王總,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家裏老婆還等著呢。”


    王總前一刻還笑眯眯的,下一刻聽到陳廣白這話直接翻臉了:“才十一點,夜生活才剛開始呢,你這就走人了?”


    旁邊有人勸陳廣白:“王總不可以得罪啊,你才剛進入這個圈子,根基還不穩,別惹王總不高興。”


    “好了廣白,陪王總喝一杯,讓他消消氣。”


    陳廣白站起來敬了王總一杯,賠禮道:“王總,是我不懂事,你別生氣,我敬你一杯。”


    既然入了這個*的物欲橫流的圈子,怎麽,想裝清流嗎?想潔身自好?你如果有足夠的本事早就站穩了腳跟,那今天站在這裏的人都對你俯首稱臣,你不過一個剛進入的新貴,說好聽點是新貴,沾了周家的光,說難聽點你一個土雞進了鳳凰圈,怎麽,還想要存留一點清高來顯示他們有多軟弱跟隨著人性隨波逐流嗎?


    叫你喝你就喝,哪那麽多廢話呢!


    喝到最後喝大了,陳廣白沒了神誌,王總給了白溪一個眼神,白溪站起來扶著爛醉的陳廣白進了早就開好的房間,王總說伺候好他就什麽都有了,白溪看著喝醉了的男人,依舊不減風采,聽說他是s大的高材生,讀大學的時候就開始獨立完成項目,他還那麽年輕,卻已經展露頭角,今天在場的這些人,比他有錢的都是借了家裏的勢,本事沒幾個,有本事的卻也沒有他有拚勁和狠勁。


    真是可惜,聽說他已經有老婆了,家裏老婆一定很醜吧,沒關係,她夠漂亮,隻要他願意,她可以不要錢跟著他。


    “陳總?”白溪輕輕解開陳廣白襯衫的扣子,露出男人的胸膛,白溪替陳廣白解開皮帶,爛醉的陳廣白卻突然一把揮開她,俯下身子嘔吐,吐完之後陳廣白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她,他似乎在辨認她是誰,半晌他傻傻笑了笑:“阿茹,辛苦你了,我又喝醉了,你別生氣……”


    白溪有點心疼,跑到廁所洗了一塊毛巾,替陳廣白擦了擦臉,又將陳廣白外套外褲脫了,他應該是醉的不省人事了,白溪幹脆也脫了衣服在陳廣白旁邊睡下,夜晚,她輕輕張開手臂抱住了陳廣白精瘦的腰,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


    陳廣白醒過來發現自己身邊躺著個不認識的女人,而自己的手掌好死不死的正環在女人的腰上,再看自己,全身上下就套了件背心和內褲,搞什麽,出事了?可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陳廣白坐起來的時候臉色陰晴不定,他冷靜半晌,穿好衣服鞋子,躺在床上的女人這時候也醒了,輕輕喊了他一聲:“陳總。”


    陳廣白“恩”了一聲,從錢包裏拿出來一張卡,他放到前麵的櫃子上:“這裏是十萬,不論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你記得守口如瓶,如果泄露一點風聲出來,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陳廣白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想再多說,轉身直接出門。


    白溪拿了卡出門的時候,四十來歲卻顯得像是三十多歲的王總靠在牆上抽煙,見白溪出來,王總把煙頭往牆上一摁,朝她笑了笑:“昨晚還好嗎?”


    白溪沒點頭也沒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半晌低下頭:“陳總昨晚喝醉了。”


    “他沒動你?好吧,男人爛醉的時候是硬不起來。”


    白溪訕笑了一聲:“王總講話真直接。”


    王總上前一步直接捏住了白溪的下巴,他看著她的臉半晌,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半晌他問:“陳廣白這樣的男人吸引你嗎?”


    白溪的下巴往後縮了縮,見掙脫不了,她雖然感覺到身體和心理都因為這個動作而感到不舒服,但也無力反抗,迴答道:“是。”


    “那就多去接觸他。”王總瞥了一眼白溪手裏拿著的卡,“給你錢了吧,怎麽樣,比你在這裏賣賣酒陪陪客人賺的多的多了吧,是,我知道你不出台,沒關係,我隨你選嘛,陳廣白長得又帥,小白臉似的,家底又還可以,養你是綽綽有餘,他和她老婆感情也不怎麽樣,你要是有本事能拿下這個男人,日後有的是你的好日子過,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我這話的意思吧?明晚我們在華庭唱歌,到時候你過來?”王總看著白溪問道。


    白溪在王總的目光下緩緩點了點頭。


    王總笑了:“乖。”


    之後好幾次,白溪都被王總硬塞到陳廣白身邊,陳廣白卻應付的滴水不漏,應酬管應酬,眼睛卻也沒有往旁邊的女人身上看過一眼,白溪想要給陳廣白倒酒,身子借著這機會靠近陳廣白,陳廣白這時就會轉過頭冷冷看她一眼,白溪被這眼光阻礙再也不敢上前。


    陳廣白似乎隱隱有感覺,之後再也沒有像第一次那麽醉過。


    再之後白溪被王總挑撥鬧到周茹眼前,有了周茹和陳廣白第一次鬧離婚。


    而之後陳廣白介入調查這件事情,王總這人兩麵三刀,一麵打著合作的旗號想要和他談生意,實際上背後卻在和對手勾結起來給他的轉型計劃上捅上一刀,而當時周父已經看出這件事情的蹊蹺,卻沒有提醒他,甚至故意在背後使了點絆子,王總兩手抓,背後安排白溪插入他的大後方,鬧得他那段時間一度受挫。


    事後既然已經明白了一切,是王總在搞鬼,他已經挺過來了自然不會有王總的好果子吃,他和白溪也根本沒有發生關係,之前他對一個女的也不會這麽狠,都是出來糊口飯吃各有各的不容易,如果白溪當初拿了那十萬能銷聲匿跡,一切一了百了,偏偏鬧到周茹那裏,他自然發恨,讓林峰找了幾個小混混,那天白溪迴家就直接被拖進巷口,後來被撞這件事情倒不是他出的手,應該是另有其人。


    既然一切真相大白他和周茹之間應該再沒有隔閡才是,可是他卻發現他和周茹之間沒有了信任,周茹已經開始不信任他,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遠遠比他想象中的大。


    而這個女人真是善於偽裝,偽裝的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依舊對他噓寒問暖,依舊對他關懷有加,陳廣白明明直覺在提醒自己隱隱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可大前方事業腳步一旦邁開,哪裏有停下的道理,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停一停就行,背後有人盯著,一旦兒女情長一旦鬆懈就會被人找出漏子給與致命打擊,他自己也不想停,男人沒有安生立命的本事,他哪裏來挺直的脊梁骨在周茹、在周父麵前說上話?


    於是一路沉默,一路到了今天,一路軟弱,一路逃避,以至於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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