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是個悶葫蘆


    若是拋開對琰霄的成見,白子初不得不承認,琰霄此仙當真是有趣的。


    對他的成見,來自於琰霄悶葫蘆的屬性,但覺得他有趣,恰恰也是因為他是個悶葫蘆。


    琰霄對沒有必要的話從不多說一句,但凡是讓他開口,之中便必有其道理。


    係統自那天拒絕搭理白子初以後,便真的一句話也不再說,白子初一方麵是無聊,一方麵為了研究琰霄的願望,就時時與琰霄搭話。


    琰霄似是思維真與常人不同,白子初那天見他離開,還以為他是要找小二在客棧中另開一間房,沒想到隔天一早,他竟然就直接在房間中出現,隱去了雙頰朱紋,隻輕描淡寫的說了一聲:“走吧。”


    憑空出現的本事可極是嚇人,琰霄非神,自是不可能撕開空間裂縫,所以白子初很是好奇,盯著琰霄思索片刻,抿唇笑道:“琰霄仙君當真是好本事,竟能使得憑空出現的法門。”


    怪罪琰霄亂闖自己的居所,又想知道琰霄如何突然出現,卻偏偏用這種似諷非諷的語氣繞著圈子說話,白子初倒也是個人才,半點不願落入下風。


    琰霄直覺白子初是想問什麽,但既然沒有直接開口詢問,他就也沒必要迴答。這氣氛,一時之間竟僵在那裏。


    白子初這時才想起,琰霄說話,應是沒有繞彎這一說的。以他心思之通透,不如直言,否則反而落了下乘。


    他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知錯就改:“不知琰霄仙君是以何術法突然闖入此地?”


    雖說改了,但白子初也是不肯吃虧的,當下便以一個“闖”字責諷過去。


    琰霄似是沒聽出白子初語氣中的諷刺之意般,淡然瞥過他一眼,隻道:“我自有我的方法。”


    倒成他有理了。


    白子初幾乎被氣笑了,知道琰霄我行我素,卻沒想到會到如此程度,理所當然成這副模樣,反而讓他怒氣全消,隻覺頗為無奈。


    並非琰霄個性如此,或者說,琰霄隻是懶於和白子初繞圈子。他的能力太過強大,世間一切都可以其力平之,這種情況下,又怎麽會再去耗費心機。


    既然你心思通透,能知我心意,解我所想,我便如實說來,有何不可?


    白子初當下將諷刺之意擺在臉上,語氣冰冷道:“悶葫蘆,實話實說,你私闖我的住處,著實令我不快。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啊。”


    琰霄壽數千萬,卻是頭一次聽聞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但是他的淡漠是與生俱來的,無論別人以何態度待他,他都毫不在意,何種語氣,也不能擾他分毫。他並不去管白子初說話的方式,隻知白子初坦言相問,未有絲毫虛假,便從中提取出關鍵信息,省略白子初的語氣,然後作答:“並未私闖,我一直都在。”


    就是說他一直隱身在房間內?


    白子初皺皺眉,摸不準琰霄話中的意思,於是又問:“你隱藏在這裏?”他此時倒也明白了和琰霄的交流方法,倒省得他花費心思和琰霄應酬,直話直說便好。


    這一次,琰霄卻不迴答了。


    他隻說他想說的,不想說的,再怎麽樣也不會說。就像當年白子初問他的願望,他就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難纏。


    白子初的不耐表現的越發明顯了。他倒也不怕琰霄因他態度惡劣對他出手,雖說他的能力不如琰霄,但卻有足夠的本事逃跑。何況他也算是摸清了琰霄的性子,知道琰霄不會因這種無聊事出手——這其實並不奇怪。琰霄有看透人心的直覺,這世上定不乏對琰霄懷有不恭之意的生靈,若琰霄輕易因別人的不敬而影響本心,那早該成為一代殺神,便也不是性子最為淡漠的琰霄了。


    鬱結之餘,白子初又不甘心的罵了句:“悶葫蘆。”


    這倒也不算罵人,隻不過語氣之中有著幾分惡意,聽起來卻像是罵人了。


    所幸琰霄是什麽樣的人,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隻用知道琰霄的願望就好,其餘的旁枝末節,他就也懶得花心思了。


    掩去朱紋的琰霄因為少了那分妖異之色,整個人顯得更加冷肅起來。那完美的麵容也因為沒有朱紋遮擋,完完整整的顯現出來。白子初問他為何掩去朱紋,他卻說他平時便是這個樣子。這麽說來,每次白子初見到他,都是他不平常的樣子嘍?白子初冷笑。


    然而琰霄卻不再多說了。


    “話隻說一半的悶葫蘆。”白子初在對琰霄的評價上添加了新的前綴。


    琰霄雖是這麽說,但白子初沒打算信他。他想不出琰霄會騙他的理由,卻不一定沒有理由。就算一直以來他見到的琰霄都不是常態,那麽引起他非常狀態的究竟是什麽呢?現在為何又恢複正常了呢?


    這琰霄,恐怕也不是當真無欲無求的。


    想到這,白子初又頭疼起來。


    這些天,琰霄雖與他一同上路,卻並未現身,而是一直用隱身咒藏在白子初身側。白子初倒是無所謂,反而覺得方便了,隻是時不常的便要與空氣對話一番。


    “悶葫蘆,你有喜歡的東西嗎?”悶葫蘆這詞,本來是當初白子初故意要氣琰霄才說的,可是他說完又覺得貼切,加上琰霄從未阻止,便一直這樣稱唿下來。


    “沒有。”琰霄雖不是多話之人,但經白子初半個月以來堅持不懈的追問,終於偶爾會迴答他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他實在是不想因為這些不痛不癢的問題被白子初從白天到晚上的追問。這總算是一大進步,白子初勉強算是滿意了。


    “那麽,厭惡的事物呢?”白子初又問。


    “也無。”琰霄冷淡迴答。


    白子初微一側頭,眉眼笑容間透著一種自然的優雅,似嘲非嘲的點評:“還是個天性涼薄的悶葫蘆。”


    琰霄並不理他,這些天早已習慣白子初不時的冷嘲熱諷,也不反駁他。


    與琰霄相處,白子初總算是褪掉了來這個位麵後溫和的偽裝,滲進骨子裏的傲慢與優雅便在不經意間層層透露出來。他這幅皮相本是溫潤俊朗的,此時與白子初招牌的半笑半諷的表情相融合,不知為何卻有了幾分蔑視天下之意。


    見琰霄不說話,白子初頗覺無趣。這些天他覺得越發的困倦了,若是以前,他肯定還要逗弄幾句,現在卻沒這個心情了。


    他這生來愛調侃的性子碰上琰霄這種不喜言談的類型,一開始便是他落入下風,他又何必一直自討沒趣。若不是想要研究琰霄的願望是什麽,他才懶得和他相處。


    這般想著,白子初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狀態越來越差,也不知這具身體能支撐到幾時。沒準兒再過幾天,他體內的仙氣便要消耗幹淨了——在仙界凡軀要受侵蝕,在凡間界仙氣會流失,這所謂的仙凡之子,真是兩麵不討好。等到仙氣消耗完,他就會變成普通的凡人了。


    本來在瀛洲仙池與其下的凡間界之間,有一處仙凡之氣共存的空間,那也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一開始的住處。不過白子初為了找琰霄,出來之後便沒有再迴去過,此時就嚐到惡果了。


    琰霄見到白子初困倦的表情,腳步忽然一頓。白子初感受到琰霄的氣息不再向前了,也跟著停了下來:“怎麽?”


    琰霄沒有答話,白子初感覺到琰霄的氣息接近自己,想了想,也沒有躲開——反正琰霄捏死自己也就是一抬手的事兒,躲開也沒用。


    他感覺到琰霄的指尖點在了自己的眉心,正當疑惑時,一股純正的仙氣自指尖流入,他霎時便清醒了三分。


    仙氣的傳送持續了足足一分鍾,白子初能感覺出來,自己體內的仙氣甚至比在仙界時還要充盈幾分。琰霄這是吃錯藥了?


    白子初不由麵色古怪,有了精神,便有了心情調侃琰霄:“多謝琰霄仙君出手相助,您還真是……熱心腸。”那語氣中,真真有幾分不懷好意。


    琰霄收迴了手,隻是再次向前走去。


    白子初感覺到琰霄的氣息離開,忍不住在他身後嘀咕一句:“死矯情。”


    明明稱是無欲無求的仙,既然淡漠,又何必多管閑事。莫非是與琰霄跟隨他一同去玄國的目的有關?


    想也不是個事,白子初玩味的笑了笑,也抬腿跟上了琰霄。


    我就花費時間,等你露出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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