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業自從接了江連海安排的活兒之後,便開始籌劃,如何才能搞到邢苗苗跟坤子接觸的材料,這事兒乍聽起來容易,可真要是做起來,那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因為他必須清楚的知道邢苗苗什麽時候與坤子見麵,可僅僅是這一層消息,他就沒有什麽來源。


    他知道自己是不能親自去蹲點,最後他隻好找了所裏的一個協警小王時不時的在下班時間去湖山區電視台的旁邊轉悠,一旦發現了邢苗苗一個人出來或是坤子的車進去之後,馬上就向他報告,他這種方式其實無異於守株待兔。


    小王這樣一連等了一個星期也沒有任何的收獲。


    這中間江連海還曾經打電話來催過一迴,楊建業實實在在的告訴他,整個一周,他都沒有看見邢苗苗單獨出來過一迴,也沒有看到坤子的車子進過湖山電視台。


    江連海有些不相信,但他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這是他無法驗證的事。


    陽光市公立醫院為主的整個衛生係統的管理改革早就拉開了序幕,各家都在忙著搞各種形式的改革,但是,沒有一家是切中實質性的東西進行動作的。


    何雲峰擬建私立醫院的事兒已經在省委書記嶽海濤那兒得到了默許,隻是還沒有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不過這樣也好,目前一切還沒有就緒的時候,他還不想把這個方案公之於眾,他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


    不過,何雲峰同樣密切關注著陽光市的醫療改革,他也想從中發現一些亮點,準備用於對這場改革的總結,總不能到時候光說缺點不讚優點,那樣的話人家不會心服口服。


    但事實證明,在他所關注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一家進行了他所期望的具有實質意義的醫療改革,全都是些花架子。這讓他非常生氣,這就等於下麵的人在搞一些形式上的東西糊弄他,盡管在開始的動員會上他是那麽的苦口婆心。當領導的最討厭的就是陽奉陰違,雖然說這次衛生係統的改革他並沒有什麽期望。


    何雲峰真正的期望倒是坤子給他描繪的那幅畫麵,隻要他的私立醫院運行起來,那麽整個陽光市的醫療機構都會被倒逼著發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大變化的,那種變化,是一種由內而外的變化,因為你不變,那就是一個死!任何機體的發展都是這樣一個道理,如果不是生死抉擇的關頭,一般都會懶於改革的。


    就在江連海動用楊建業調查坤子與邢苗苗之間關係證據的時候,坤子並沒有多少時間去跟邢苗苗約會,事實上,坤子並不是一個可以被女人束縛住手腳的男人,在他確立了與邢苗苗之間的這種關係之後,這對於邢苗苗來說,已經是一個交待,而對於坤子本人來說,則是一種安慰,這一段時間,他大量的精力都用在了搜羅人才與醫院建設方案上來了。畢竟醫院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項工程,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也不是簡單的蓋一座樓房那麽單純,而是需要方方麵麵的技術力量與提前預設。他現在感覺自己一個人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的,可劉雪婷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她的合作社建設,哪有時間與他考慮這事兒?


    坤子有時候為了一個小小的方案會熬到深夜也不見得有什麽結果。但何雲峰那邊卻是壓下了任務,一旦省裏要討論這個申請,不等把項目批下來,坤子就必須把整套的方案給交出來,以求省裏麵的支持,這事兒隻有他何雲峰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行的,何雲峰要通過各種力量與手段,排除一切阻力,把坤子的這個計劃進行到底。他一定要在他作為副省長的任期上看到私立醫院所帶來的成果。


    牛傑蓮找了剛子一個星期之後,嶽楷民的身體漸漸好轉,不過,這段時間他不想馬上迴到崗位上去,市政府已經把他手頭上的一些重要工作交到了別人的手上,現在馬上迴去也沒有什麽意思,同時,也是為了加強與剛子談話的效果,他更需要先呆在醫院裏。


    這天上午,嶽楷民給剛子打了一個電話,嶽楷民畢竟麵子大,他把剛子約到了一家茶館裏兩人喝茶,剛子當然知道嶽楷民請他喝茶是為了他兒子嶽劍峰。不然的話,一個堂堂的常務副市長還不至於低三下四的約他一個平頭百姓喝茶的,除非請的是坤子。


    剛子來到茶館的時候,嶽楷民已經呆在了那裏。


    嶽楷民在青台深耕幾十年了,不論是人脈還是手段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不然的話他也熬不到常務副市長這個位子上來的。隻是這幾年長江後浪推前浪,將他這個老資格的官場人卻是差點兒推到了邊緣上來。尤其是這一段時間運氣不佳,偏偏兒子不爭氣,弄得他身體反複出現問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仕途似乎走到了盡頭。


    當人感覺到自己的前途已經不再那麽輝煌的時候,他原來的那股子衝勁就會突然消失。


    嶽楷民此時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就好像百米衝刺跑到了後半段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大幫子人超過了自己,他再也沒有勁頭去拚了。


    “小秦,坐。”嶽楷民見到秦剛的時候格外的和氣,而且絕對不是那種討好的和氣,而是老者對年輕人的那種欣賞與敬佩。


    “不好意思了嶽副市長,臨時出了點小事兒來晚了讓您久等了。”看到嶽楷民對自己那麽空氣,剛子便覺得自己作為晚輩卻晚來了幾分鍾,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於是就順嘴謅了一個借口。


    “嗬嗬,沒事兒,現在是快節奏,誰也保不準在你出發的時候會遇到點兒什麽事兒的!”


    作為一個副市長,說出的話都似乎深藏著什麽哲理。他一邊說著一邊給剛子倒茶,剛子忙不迭的去接那茶壺,卻讓嶽楷民笑著把他的手給擋開了:“用不著那麽多的禮數,咱們就是隨便聊聊,你也別把我當什麽副市長,咱們都是老百姓嗬嗬。”


    嶽楷民幾句話就讓剛子明顯感覺到這個副市長與他夫人之間的做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但剛子還是想先等著嶽楷民來提起話題,如果今天嶽楷民不提那事兒,自己決定一個字都不提了。


    “我家那混蛋玩意兒跟你們解總鬧矛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讓他氣得住了三迴院了,嗬嗬,真是不怕你笑話了,生了這麽個逆子,實在是沒有辦法呀。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我那個混帳兒子向秦經理賠不是的。”嶽楷民長歎了一聲。


    雖然都是長輩代過,可嶽楷民這次與牛傑蓮的表現就明顯不同,嶽楷民這幾句話一上來就讓剛子無話可說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雖然嶽劍峰沒有親來,但老頭子卻是誠意拳拳,讓剛子不忍拒絕。


    “嶽副市長,如果您為這事兒而來,那就言重了,我與你家劍峰這點小按摩,本無所謂的事兒,上次牛總與劍峰去娛樂中心找過我,我隻是因為劍峰並無真心,所以說話也衝了些,希望嶽副市長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剛子低著頭那表情也是相當的誠懇。


    “事情是這樣的,我知道他母親有些偏袒自己的兒子,這事兒擱誰身上也不會原諒他的,我了解我的兒子,那混蛋就是不知道說個軟話服個軟兒,嗬嗬,今天就算是我嶽某人代兒受過了,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我替他受過也是應該的。”


    說著,嶽楷民居然雙手抱拳朝著剛子揖了一揖。這個動作對於一個平民百姓來說或許還不夠到位,但對於一個常務副市長來說,以這樣的形式向一個平民百姓道歉,足見其誠意了。


    一見這情形,剛子馬上站起,雙手扶住了嶽楷民的兩手:“嶽老,您要是這樣,那豈不是折煞我剛子了嗎?我與劍峰言語不和,頂多也就是小孩子吵嘴,一會兒就過去了。當時說過什麽難聽的話,萬望嶽老海涵!”


    剛子本來是個粗人,可今天他在嶽楷民麵前所表現出來的風度卻是非同一般,讓嶽楷民倒覺得這小夥子頗知書達禮的。


    當天上午,剛子沒讓嶽楷民迴醫院,而是直接在人和酒店擺了一桌,剛子又叫上了幾個朋友,與嶽楷民一起喝了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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