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省城軍區大院,劉雪婷早早的起了床到外麵跑了一小會兒,迴來之後又衝了個澡,這才去了老司令員王友誌的房間,給他做按摩。


    這兩天的按摩讓王友誌的病情明顯好轉,每當看到劉雪婷的時候,王友誌的臉上就會浮現出孩子般燦爛的笑容,隻是這兩天的接觸,王友誌這個老人竟然就有一種離不開劉雪婷的感覺了。不論是劉雪婷的說話,還是她的按摩,哪怕是劉雪婷舉手投足之間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讓這個老頭子看著順眼,聽著舒服。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依戀。


    “可惜我老頭子沒有這份福氣呀,要是我能有你這麽一個孫女兒,那該多好呀!”


    王友誌這句話百分之二百的是發自他的肺腑,這不僅是因為他的兒子王大慶在他的心目中與何雲峰相比不怎麽爭氣,他的孫子更是要命的一個敗家子。這樣與劉雪婷一比,王友誌的心裏那種感慨就更加動人了。


    “爺爺,您說哪去了,我哪有那樣的福分能做您的孫女兒,不過,要是爺爺您不嫌棄的話,我可真的認您當我的爺爺了?”劉雪婷一邊給王友誌做著穴道按摩一邊笑著說。現在劉雪婷對於眼前這個老頭兒,並不純粹的出於一種功利目的,而是當她看到王友誌這個病情嚴重的老人因為自己的一點不經意間學來的手藝而有了明顯起色後,自有一種成就感。而且她發現,這老頭子是一個非常和善的老人,現在她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如此和善的老人,當年是怎麽指揮行軍萬馬的,又是怎樣在戰場上馳騁的。


    “雪婷呀,你要是真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的話,我可真的要認你做我的孫女兒了?”


    “雪婷這不是已經叫您爺爺了嗎?”劉雪婷也有些小得意,能夠得到這麽一個倔老頭子的賞識與認可,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德了。在這一點上,就連已經身為省長的何雲峰恐怕也難以跟她劉雪婷相比高了。可以說,何雲峰那是憑著自己的進取心而獲得了老頭子的認可,而這個劉雪婷卻幾乎完全是憑著那種自然的人品讓老頭子感動了。


    “小李呀,拿紙筆來。”王友誌此時的興致格外的高,好像身上的病完全好了一樣,看不出半點他是個腦血栓病人。


    李悅趕緊去拿來了硯台跟毛筆,還有宣紙。老頭子一直喜歡以為隻有毛筆才能算是正式的文書。


    雖然有些小興奮,但劉雪婷卻不知道這個倔老頭兒會不會非要逼著她改名換姓。要是那樣的話,她還真得考慮一下,改了吧,那就背了祖宗,不改吧,那也會違了老爺子的一片心意了。


    正在為難間,隻見李悅已經替老人研好了墨,並將紙筆遞到了他的手上。


    盡管王友誌經過劉雪婷的第一次治療之後,病情大有好轉,但她還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能不能拿得穩毛筆呢。她也正想看看老人的病情到底好到了什麽程度。


    兩人為王友誌準備了一塊寫字板,然後壓上了鎮紙。王友誌這才有模有樣的拿起了筆,向著硯台裏的墨細細的蘸了起來。


    兩個女孩都不出聲,靜靜的等著欣賞老人的墨寶了。這時候老太太卻上到了二樓,因為剛才李悅下去翻騰筆墨的時候,問過老頭子要寫什麽,李悅也沒有說清。


    “醫術高明,人品絕佳”。


    王友誌老人在那經宣紙上寫下了這八個雄勁有力的大字之後,又落上了他的款,然後還叫老太太取來了他的章子,認認真真的蓋上。


    “雪婷,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王友誌的親孫女兒,王家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著,如果遇到了什麽困難,王家人都會全力以赴!”


    王友誌的一番話把不輕易激動的劉雪婷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情不自禁的俯下了頭來,在老人的臉上好好的親了一下,然後又轉過身來,擁抱了老太太好久。


    “爺爺,我可擔當不起這八個大字呀!”看著那八個大字,還有王友誌的落款,劉雪婷不免有幾分激動。


    “孫女兒,你要是擔不起,怕是沒有人擔得起了,不瞞你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都對老頭子的身子不抱什麽希望了,如果沒有你,他哪會現在這樣子?”老太太都感動得抹起了淚來。老來伴兒老來伴兒,如果沒有了老頭子,她這個女人後麵豈不是要孤獨幾年了?所以,老太太的感激之情那也是出自肺腑的。


    “奶奶,您要是這麽說,那我雪婷可就更是承受不起了,還不都是爺爺他造化好,我哪有什麽高明的醫術呀!”劉雪婷的謙虛同樣也不造作,讓人聽了非常的舒服,就是平時小嘴兒甜得要命的李悅,聽了之後都自愧弗如了。她發現,像劉雪婷這種謙遜的人品,那絕對不是可以學來的,而是從她的娘胎裏帶出來的,完全可以用“渾然若天成”來形容她了。


    已經進入官場的劉雪婷,當然知道王友誌寫給她的這八個大字的分量,如果將這幾個字裱好貼在她的辦公室裏的話,是可以辟邪的。就算是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這個王友誌曾經是顯赫一時的軍區司令員,哪怕是隻有幾個人知道,這種事情也會傳得很快的。如果有了這樣一層關係,別說是在小小的飲馬縣裏了,就算是放眼整個省內,不論是誰也得顧忌三分了。


    吃過早飯之後,休息了不到一個小時,劉雪婷就開始給王友誌第二次下針了。既然有了第一次的療效,現在對於這第二次下針,劉雪婷更是信心十足,雖然她用針的次數無法跟自己的媽媽相比,但是,在下針的精準度上,以及對於針灸的理解和運用上,她這個理科碩士水平的人自然要比一個並沒有多少學識的媽媽強多了。


    這次下針又是半個小時,王友誌老人配合得很好,一是他對劉雪婷的針灸充滿了信心,二來這兩天的病情非常之好,讓她的體力也恢複了很多,所以,半個多小時裏他竟然可以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從這一點上,劉雪婷依然可以窺見這位老將軍當年是一個什麽樣的軍人了。


    收了針之後,劉雪婷就決定迴去,可王友誌哪裏肯,如果劉雪婷執意要走的話,老頭子都要哭了,像個小孩子似的,把劉雪婷感動得也眼眶濕潤起來。


    “雪婷家裏也有一大攤子事兒呢,她又是個局長,哪能脫得開身?要不是為了給你這老頭子治病,人家早就迴去了不?”還是老太太勸著,王友誌這才收了任性,答應讓劉雪婷迴飲馬縣。


    劉雪婷臨走的時候,正好王大慶也趕了過來,他特意提了一個皮箱子,因為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也不敢肯定那是送她的,所以劉雪婷也就不好再問了。


    出了將軍樓小院,王大慶讓劉雪婷把她車子的後備箱打開。


    “幹什麽?”劉雪婷笑著問,果然不出所料,那皮箱是送給她的。


    “知道今天你要走,特意給你準備了點小特產,別當迴事兒。”王大慶現在不像以前那麽老色,而更像是朋友關係,也更加真誠了一些。而這一切的變化,都緣自於劉雪婷對他家老爺子的恩德。


    “我可不要,拿迴去吧。”劉雪婷執拗著不開後備箱,光老爺子的那八個字就要價值連城了,哪能再收人家的禮物。


    “就一點小意思,你不收下的話,老爺子會罵死我的。”王大慶嗔著臉,劉雪婷這才不得不開了後備箱,將那箱子裝進去。蓋了後備箱之後,王大慶又特意叮囑了一遍,“迴家之後,先把這箱子取下來,密碼是你手機的後十位。”這顯然是一個十位數的密碼箱。


    其實王大慶還有更多的話要說,不過,一想到五天之後劉雪婷還會再來,他的心便安了下來。在劉雪婷將要上車的時候,王大慶特意俯在她耳朵上耳語了一句:“下次來的時候就不要告訴何雲峰那個老色鬼了,我怕他吃了你。”


    劉雪婷當然知道王大慶的心意,便笑了笑上了車。李悅與王大慶直接把劉雪婷的車子親自送到了軍區大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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