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的幸災樂禍,換成了心煩意亂。

    她斜靠在金錢蟒緞的大迎枕上,支著手肘閉了好一會子的眼。

    半晌才幽幽道,“……不光舒妃有了孩子,金靜凇也有了!就算皇上不給舒妃晉位,那嘉貴妃呢?如果她再一舉得男,皇上會不會體恤她三十九歲還生養的辛苦,便進了她的位去?”

    “那樣的話,我這身邊兒便有一個活的皇貴妃了!”

    塔娜也是蹙眉,“嘉貴妃雖然也是出身包衣,但是總歸與令妃還不一樣。令妃是內管領下,嘉貴妃卻是旗鼓佐領……嘉貴妃身份便比令妃高,且嘉貴妃的父兄、伯父堂兄,在前朝都得用。皇上若非要給她晉位為皇貴妃,怕是皇太後也攔不住。”

    那拉氏愁眉緊蹙,愁腸百結。

    “……不當皇後不知道當年孝賢的苦。我這會子倒是與她,有些心心相通了。”

    塔娜輕咬嘴唇,“主子千萬別……那已是陰陽永隔的人,況且她生前的千秋生辰,從她冊立為皇後開始,整個從乾隆三年到乾隆十二年,皇上每年都下旨‘停止行禮筵宴’……倒是在乾隆十三年,她崩逝之前,莫名其妙在東巡路上給她正經過了一迴。如今想來,可真不吉利,倒像皇上故意的似的……”

    “生前如此,身在正宮之位,連一次千秋節饗宴都沒曾擁有過;即便她崩逝後皇上寫了再多詩,又如何比得上活著的時候真正過幾天舒坦日子去?”

    “主子莫如此相比,主子還是珍重這眼前當下的福分,多享中宮之福才好。”

    .

    自從登上後位,那拉氏便避免不了總是被人拿來與孝賢皇後做比。

    就算旁人不做比,她自己心裏也總忍不住要橫向比較一番。

    況且這種比較也不是這時候才開始,從前在潛邸時,孝賢是嫡福晉,她是賜婚的側福晉,這種比較便已經開始了。

    慧賢總歸是超拔的側福晉,與她這先帝親賜的側福晉還不一樣,故此旁人做比,也隻是將她來與孝賢做比……她當年初入潛邸時,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便一日一日在那樣的對比裏,心焦成炭。

    她總歸學不來孝賢的模樣,學不來孝賢不管總能端起一副賢妻良母、鳳儀天下的架勢來。她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不平,她從不想忍氣吞聲。

    這會子塔娜的幾句話,終於叫她心下舒坦了些。她便點點頭,“我可沒把自己跟她做比。我一個活人,跟一個死人比什麽啊!我隻是在迴想,她後來那個七阿哥永琮,是怎麽得來的。”

    塔娜仔細想了想,“七阿哥是生在乾隆十一年的四月,這樣反推月份,那孝賢皇後應該是乾隆十年的七月以後才坐的胎。”

    “乾隆十年七月往後……”那拉氏輕哼一聲,“我想起來了,那不正是皇上秋獮的年份和月份麽。原來孝賢就是趁著皇上行圍木蘭,才要下的那個孩子。”

    那拉氏抬眸望向窗外。

    “如今,又是皇上秋獮了……孝賢能做得的事,同樣是皇後,我憑什麽都做不了!”

    那拉氏心意一定,便坐直了身子,盯住塔娜,“上迴在杭州得的那兩匹紗,可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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