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能?到時候你帶著手下略一遮掩,說這瓷器由你們燒出來,難道還能有誰查得出來?”  樘華的瓷窯由江平原管,他若想做假,當真誰都查不出來,他心神一轉,看著阮時解,問:“先生,您該不會早便有這想法罷?”  阮時解含笑,“你猜?”  樘華一見他這模樣便知自己猜測多半為真,不由喃喃道:“怪不得先生您讓我先建瓷窯!瓷坯放在匣子裏,我悄悄讓人燒,若不想讓人知曉,誰也不知裏頭究竟是什麽。”  阮時解笑:“救急不救窮,讓你捎帶瓷器迴去不過下下策,你拿技術迴去,讓人多琢磨一陣,日後銀錢便能源源不斷到手,誰也查不出端倪。”  “嗯!”樘華信心大漲,“若是此次不成,我便讓他們多試幾迴,多謝先生!”  “不必客氣。”阮時解輕敲他腦袋,“行了,迴神,這迴總該好好學習了罷?”  樘華不好意思地點頭,阮時解開始給他講課。  樘華現在能從九點待到十一點,時間長了不少,然而總不夠用,講一節課,做一張練習,時間便過完了。  阮時解鼓勵道:“等你學完高一的內容,再帶你出去玩。”  樘華眼睛一亮,“先生,還有兩章我便學完高一的內容了!”  “嗯,想去哪玩?”  樘華臉頰微紅,“您前日不是收到張請柬?我能與您一道去參加那晚宴麽?”  阮時解一怔,“怎麽忽然想到去那個?”  樘華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帶著期盼,“就是忽然想到了。先生,不合適麽?”  這種場合攜帶的女伴或男伴要麽是自家小輩,要麽是情|人,再不濟也是外頭請來的交|際花,絕不會隨便帶一個人。  阮時解與樘華對視,樘華臉上露出些茫然與不安,正猶豫著要改口。  “倒也不是。”阮時解笑了一下,道:“老規矩,高一的卷子,平均分達到八十五分以上就帶你去。”  樘華躍躍欲試,“那便說定了!擊掌為證!”  阮時解伸出大掌與他輕碰一下,“說定了。”  得到阮時解允諾,樘華心思迅速從瓷窯那裏收迴來,專心投入學習當中。  好不容易學完,他伸個懶腰,“先生,我先迴去了,明日見。”  “明天見。”  樘華迴去的時候,他特地打開門看,院子裏靜悄悄,江平原還未迴來,估計還在窯口那頭待著。  樘華有些焦急,猶豫是否要去找他,他在院子裏徘徊了好一會,才見江平原帶著一身炭火氣進來。  江平原見院裏黑燈瞎火,樘華就這麽站在院子裏,眉頭微蹙,“公子,您怎麽不點個燈籠?”  “今日月亮大,不點燈籠也看得見。”  “看得見也不成,黑黢黢,小心蛇蟲。”  樘華從廊下桌子上提起茶壺,晃了晃見還有水,打算倒杯茶給他,“怎麽這麽晚方迴來,還未燒好麽?”  “燒好了,爐火都已熄滅,我叫袁勁帶著學徒在那守著,等明日上午冷了之後,開爐查驗便是。”  樘華點頭,“這些日子辛苦學徒們了,等明日開爐後,看情況,一人發一兩銀子作為賞錢罷。”  江平原道:“行,明日我就去辦,這幾個學徒確實不錯。”  “至於袁勁,他的賞錢還是按先前說好的來。我瞧他手藝不大成,等這窯瓷器賣了,若手中銀錢足夠,去南邊大窯瞧能否請到手藝好的師傅。”  江平原應下。  樘華一拍腦袋,有些懊惱,“你累了一日,我明日再與你說這些,你先歇歇,我讓廚房給你提熱水來。”  “這時辰怕無熱水了,我洗點冷水對付。”  “這天氣哪還能洗冷水?若無熱水,我使幾個賞錢讓他們燒。”  樘華說完,打開院門就要去廚房。  江平原忙跟在身後喊,“公子,您提個燈籠。”  最終還是江平原跟樘華一道去廚房要熱水。  長工就睡在廚房外的小房子裏,見樘華來,不敢多言,立即生火燒水。  樘華給他二十文錢,“燒好了送我們院子來。”  長工忙磕頭應下。  迴到院子,江平原推推樘華,“公子莫跟著我了,先去睡。”  樘華笑:“都等著明日開窯,哪還睡得著。”  江平原不容分說,推他入房間,“睡不著您也去歇歇,莫跟著熬了。”  樘華隻好點頭,想想又道:“我先前寫了信給千曲,也不知他明日能否趕來。”  江平原幫他鋪床,道:“縱使趕不及,我們將燒好的瓷拿給他看也一樣,公子莫在磨蹭,趕緊睡。”  樘華拗不過他,隻好脫下外裳,爬上|床將薄絲被拉到下巴處,“我睡了,晚安。”  江平原也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問候語,低低應聲,幫他吹滅蠟燭,關上門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顧青橙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千轉 10瓶;panda胖噠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0章 砸碎  第二日一早,不必人叫,樘華便起來了。  他快速穿好衣裳,出來打水草草洗漱好,帶著一身清寒水汽跑去廂房敲江平原的房門,“平原!”  他聲音那股勁兒比早晨樹上的鳥還活潑些。  江平原開門出來,忍不住帶了笑意,“公子今日這樣早?”  “早些起來去看我們瓷器燒得如何了!”樘華推著他的肩,“快快快!你先洗漱,我們一道瞧瞧去!”  “公子莫急。”江平原迴頭看他,嘴角帶著絲無奈的笑意,“瓷器不長腿,再怎麽著急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樘華脆聲接話,“我好奇著呢。”  寧維餘義在聽到動靜,忙進來伺候,江平原讓他們去廚房端早餐來。  樘華耐著性子匆匆用了些早點,催促著江平原與他一起趕到蛋窯那頭去。  他們還未走近,老遠便看到那頭十分熱鬧。  袁勁正帶著一幫學徒守在旁邊,嘴裏吆喝著讓學徒去探探窯口還熱不熱。  窯裏炭火昨晚便滅了,現在走過去時,仍能感到窯壁有些燙手,在這初秋早上,分外溫暖。  等樘華走到近前,袁勁忙行了一禮,“公子。要現下開窯麽?”  樘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麵色沉靜:“開罷。”  袁勁點頭,帶著學徒細致將窯口的磚卸下來。  樘華先前特讓江平原給他們每人做了兩雙粗麻手襪,樣式仿勞保手襪。  磚卸下後,其中一個小學徒用戴著手襪的手小心探進窯內試試,而後迴稟:“公子,不算燙,可將匣子搬出來了。”  袁勁等人看向樘華,樘華點頭。  學徒們忙一擁而上,進去搬出一匣匣瓷器來。  袁勁在旁邊吆喝,“都放平些,莫將裏頭的瓷器砸了!”  學徒來來往往間動作越發小心,抱著匣子穿梭於湖岸。  一百來件瓷器,分了七十來個箱子,都堆在湖邊的空地上,看起來煞為壯觀。  匣子並不封口,樘華一個個看過去。  第一次燒瓷,瓷器並無他想象中的那樣完美。  許多瓷器帶著裂紋,還有許多有缺口,更甚者直接在匣體裏被燒了個四分五裂。  許多瓷器顏色也不對,褐色、綠色、灰色……斑斑駁駁,並不均勻。  樘華瞥了一眼,目光投向其中一個匣子。  這個匣子裝的乃是一套碟子,碟邊露出米色瓷胎,其餘地方則是溫潤的血紅色。  樘華蹲下去,江平原忙上前一步,阻止他道:“公子,我來罷,小心燙。”  江平原將手中那碟子拿起來,觸手溫熱,並不算滾燙,這才小心翼翼遞給樘華。  樘華接過,這瓷碟極薄,略比他手掌大,觸手溫潤,拿在手裏當真薄如紙、明如鏡、潤如玉、色如血。  樘華第一次摸著這個顏色的瓷器,一時眼裏露出驚豔之色。  江平原另捧出個碟子,輕輕摸了摸,忍不住讚道:“我們這瓷燒得真不錯。”  “是不錯。”樘華心情極好,笑了笑,“這瓷足夠資格上貢。”  兩人小心將瓷器放迴去,接著看其他的瓷。  這迴真正燒成功的瓷器並不多,有七成殘損,剩下兩成半成色也不好。  真正稱得上郎窯紅的瓷器也就十一件,四個碟子,三個插瓶,一個硯台,一個茶壺,一個小碗以及一個杯子。  碗與杯子乃孤件,賣不上價錢,茶壺無杯來配,想要高價也懸,真正值錢的也就那四碟三瓶以及一硯台。  樘華自小長在顧王府,看慣了好東西,一眼便看出了個大概。  袁勁笑嗬嗬過來,“公子。”  樘華見他過來邀功,頷首道:“幹得不錯,此次記你一功,月末領賞罷。”  袁勁忙道:“多虧公子送來的釉彩,小人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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