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好啊。”看著那個幹巴巴的老頭,牧陽招唿道。


    不過,那個老頭似乎是耳背,在牧陽招唿他時,他沒有任何的反應,依然深埋著腦袋,緩緩地向前挪動。


    “老人家,您好啊!”發現了這點的牧陽加大了音量,再次招唿道。


    但那個幹瘦的老頭依然不為所動,拉著那輛老舊的平車步履蹣跚地走著。


    此時的牧陽很是無奈,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活人,但可惜卻是個聾子。


    既然這樣,那他也沒必要多費口舌了,朝著路旁靠了靠,想要為老頭讓路。


    但讓牧陽沒想到的是,在他靠到了路邊的同時,那個拖著平車的幹瘦老頭竟然也停了下來,那陣稍有些刺耳的吱呀聲也隨之消失。


    “這是要幹什麽?”看著老頭緩緩地放下了平車,牧陽的心中有些疑惑。


    不過,他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接下來老頭的動作,就讓牧陽明白了他這是要幹什麽。


    放下平車後,那個老頭走到了那張卷著屍體的席子旁,然後努力彎下腰,用他那幹瘦的胳膊將席子的一端抬了起來。


    看到這裏,牧陽恍然大悟,這個老頭原來是要把那具屍體收走,可能他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午夜收屍人吧。


    那張卷著屍體的席子可能都有那個老頭的兩倍重,所以老頭拖得異常吃力,抬著席子一頭的他幾乎每挪半步就要停下來休息片刻。


    “算了,還是幫幫他吧。”


    在一旁看著的牧陽,突然覺得老頭很是可憐,不禁生了惻隱之心。


    大踏步邁上前去,牧陽直接就一把將那個卷了屍體的席子從老頭的手裏奪過,想要幫他放到平車上。


    而就在這時,一直埋著腦袋的老頭終於發現了牧陽的存在,繼而抬起頭看向了牧陽。


    “那個,我隻是想幫您,沒有……”雖然知道老者聽不到,但牧陽奪過了那張席子後,還是下意識開口解釋道。


    但牧陽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這時的他看到了老頭扭過來的那張臉!


    就在不到半個小時之前牧陽剛見過那個瘟疫患者的臉,當時的他就覺得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比那張臉更可怕的臉了。


    而此時在看到了那個老頭的臉後,牧陽就知道自己之前實在是大錯特錯了!


    和這個老頭的臉一比,之前的那個瘟疫患者簡直都可以用清秀二字來形容了!


    這個老頭一定經曆過十分可怕的事情,他的臉上幾乎到處布滿了傷疤,一道道的就像臉皮底下爬滿了肥大的蚯蚓一樣。


    這還不算什麽,更可怕的是他的五官,他的五官幾乎全都擠在了一起。


    上唇高高翻起,緊緊貼在少了一半的鼻頭上,而下唇則狠狠地偏向了一邊,露出了一口稀落的黃黑兩色相間的牙齒。


    兩隻耳朵,就像在濃硫酸裏泡過一樣,以一種及其瘮人的方式縮成了兩小團肉疙瘩。


    他的眼睛更是直接少了一隻,右眼眶變成了一個深深的肉窟窿。


    如果要用更加生動的方式來形容一下,那就是這個老頭的臉就像是一個剛剛捏好的泥娃娃的臉被人用手胡亂地揉搓了一番,然後再扔進火堆裏去烤,最終得到的半成品。


    老頭的臉對牧陽的衝擊力無疑是巨大的,在看到了那張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臉後,他隻感覺自己的唿吸一滯,腦子裏一片空白,身子一軟,啪嗒一聲,那個卷著屍體的席子就悄然從他的手中滑下。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對陌生人的戒備,那個老頭看著牧陽的眼神很是不善,僅剩的一隻獨眼中似是閃爍著兇光。


    “那……那個,我……我隻是想幫你而已,沒有任何的惡意。”被老頭盯著的牧陽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管老頭能不能聽到自己說的話,以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抱起來那張卷著屍體的席子,放上平車,然後退到了一旁。


    “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極力控製自己不去看老頭那張可怕的麵孔,牧陽故作輕鬆地說道。


    那個老頭用他僅剩的那隻獨眼盯了一會牧陽,然後再次埋下了腦袋,架起那輛老舊的木質平車,極其緩慢地掉過了頭,伴隨著一陣吱呀聲,緩緩地消失在了迷霧中。


    “這個村子裏的人都這麽可怕的嗎!”


    直到老頭拉著平車的背影消失在迷霧中,牧陽才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雖然老者早已離去,但他的麵孔依然還留在牧陽的心中久久不散。


    一迴想起那張簡直人間極品的麵孔,他還是不由地發怵。


    來迴做了好幾個深唿吸,心情稍稍平複後,牧陽才再次踏上了探索石頭村的路。


    石頭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概有上百戶人家。


    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牧陽才終於走遍了整個石頭村,但可惜的是,除了最開始遇到的那幾個人以及那具屍體,他再也沒有其他的發現。


    走完整個石頭村後,牧陽也感覺有些疲乏了。


    “其他的等天亮之後再說吧。”揉了揉有些幹澀的眼睛,牧陽自語道。


    本來牧陽是想要直接蹲在村口將就一晚的,但緊接著一陣冷風吹過,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稍作思索後,牧陽最終決定去之前在來石頭村的路上遇到的那座城隍廟借宿一晚,那裏至少還有個屋頂,不至於被凍著。


    就這樣,牧陽轉過了頭,沿著之前走過的原路,快步朝村外的城隍廟走去。


    一路上,霧氣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低,這不禁讓牧陽開始慶幸自己的明智。


    雖然村子裏的路七拐八拐地,但好在牧陽的記性不錯,沒有走什麽彎路,就再次看到了村頭的那塊大青石。


    將大青石留在身後,又沿著村外的青石小道走了幾分鍾,他就重新迴到了那座被燒毀了的城隍廟。


    不過,在路上經由冷風一吹,牧陽原本的困意居然完全消失了。


    “不困也好,先看一下叔叔留下的那本書吧……”


    坐在城隍廟的門檻上,借著微弱的光芒,牧陽把那本隻剩一半的符書從包袱裏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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