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平日裏低眉順眼的,看著就膽子小,沒想到骨子裏卻是個放蕩的,做起這種不要臉的事兒來,倒是膽子大。」


    王家的啞巴?


    低眉順眼?


    放蕩,不要臉?


    她們,是在說她嗎?


    她什麽時候跟王家的啞巴有……有什麽了?


    「你們在說什麽?是在說我嗎?」


    薑淑蘭膽子小,其實也沒有小到那麽誇張,除了張秀琴以外,村子裏很多人她都是不怕的,所以聽到他們說著自己的閑話,她就轉過頭來,朝著大家問道。


    幾個婦人也是沒想到她會迴頭問,忙迴過頭來給了她好幾個衛生眼。


    「臉皮可真夠厚的,聽見咱們說話還有臉問,要是我……呸,我還不會做這種不要臉的事呢!」


    真的是說自己。


    薑淑蘭的臉色驟然變得通紅,「你……你胡說!我什麽時候和他有什麽了?」


    王家的啞巴,她平日裏都不怎麽接觸,頂多也就是路上碰到了打個招唿而已,她們……她們怎麽能亂傳這種閑話?


    「走走走,這種人離她遠一點吧。」


    這個年頭,女人的名聲還是很重要的,幾個婦人見薑淑蘭轉過頭來攀扯,都不想鬧事兒,趕忙拉著那個剛剛接話的婦人就要走。


    薑淑蘭聞言,不由氣得眼睛都紅了起來。


    「你們……你們把話說清楚,我……我根本就沒有做的事,你們憑什麽亂說?」


    今天已經禮拜五了,明天沈淩雲就該放假休息了,到時候這些話要是傳進了他的耳朵裏,她就是死也說不清楚了。


    別的事情,她都能忍,這事兒不能忍。


    上輩子她從沒有這樣的閑話出來,他都不喜歡自己,他要是知道了這些話,自己可不就完了,還有什麽以後?


    這麽一想,薑淑蘭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上前一把抓住了剛剛接話的那個婦人的衣擺。


    「你跟我說清楚,你什麽時候看到我不要臉了?要是沒有看到,你憑什麽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婦人也是個厲害潑辣的,見薑淑蘭居然動手,抬手就朝著薑淑蘭的臉上撓了一把。


    「我就是說了你能怎麽著?」


    經常幹活的婦人,指甲都是參差不齊的,就那麽一撓,薑淑蘭頓時覺得臉頰上麵火辣辣的疼,眼淚擠了一眼睛,手卻依舊緊緊拽著婦人的衣擺。


    「你沒有證據就不能瞎說!你這麽說我,是想害死我呀,你到底跟我有什麽仇?」


    「我跟你沒仇也沒怨!證據,你好意思要證據?那王啞子現在就在那邊坐著,你自己去看看是什麽證據!」


    婦人憤怒的指了指她家門口往村子裏延伸的大路,轉而一把拽走了衣擺,與幾個婦人一塊兒走了。


    薑淑蘭看著路口,心裏慌成了一團糟。


    王啞子在那邊坐著,難道就是證據嗎?


    又不是自己與他一塊兒在那兒坐著!


    可如果沒有什麽,那些人也不應該亂說啊,而且……她發現這一路碰到從上麵下來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這麽一想,薑淑蘭就覺得更不對勁了。


    邁著大步迴到家,也來不及進門口就把菜籃子擱在了門口,踩著一雙解放鞋就朝著路口跑了起來。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看到了什麽,來這麽誣賴她!


    *


    那天在河邊摔了,換了衣服再迴去的時候,薑淑蘭就覺得自己那天洗的東西缺了點什麽,可是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直到這會兒在家門口不遠的坪壩上,看到坐在水泥磚上的王啞子手裏拿著的東西之後,她就知道那天到底差了什麽了。


    隻見穿著一身補丁疊補丁棉衣的王啞子眼中透著幾分猥瑣的坐在幾塊挪在一起的水泥磚上,遙望著她家門口的方向,手裏握著一件紅色小衣,上麵依稀繡著什麽東西……


    那是她的貼身小衣,還是她與沈淩雲結婚那天穿的那一件。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會這麽說她!


    整個村子裏,是沒有女人會刺繡的,而遷橋村這邊,也沒有新娘子出嫁還要繡小衣的風俗。


    隻有她!


    不但有刺繡的小衣,結婚當天,她身上穿得紅衣裳,也繡著精緻絕倫的刺繡圖案,那是她親手繡上去的。


    這村子裏,誰都知道她有一手繡技,那小衣捏在王啞子手裏……


    再看看王啞子那猥瑣的眼神,薑淑蘭隻覺得頭一陣陣眩暈,幾乎要倒地。


    薑淑蘭繃著牙關,正琢磨著該怎麽把東西搶迴來,忽然耳邊就傳來了一道譏諷刺耳又熟悉的聲音。


    「喲,青天白日的,這是私會姦夫嗎?」


    薑淑蘭轉過頭,就看到張秀琴領著幾個人站在了自己背後,雙手叉腰,一副刻薄相。


    「是你?你害我?」


    是了。


    那天她迴家之後,河邊就隻有張秀琴一個人在洗衣裳,定是她得不到自己舒口讓出房子的事情,藏起了自己的小衣,用來誣陷她的清白。


    想到這裏,薑淑蘭就不由得恨得牙癢。


    「我害你?薑淑蘭,別以為你平日裏裝著老實巴交的,就可以紅口白牙栽贓給我推卸責任。那件小衣上麵,繡著東西吧?咱們大隊會刺繡的人可不多,你貼身的小衣,怎麽會跑到王啞子的手裏去了?」


    是啊,這年頭可不像她後來飄蕩的時代,男人的內褲,女人的內衣內褲,隨隨便便都可以掛到大街上晾著。


    她的小衣,她一般都是晾在自己的房間裏,幹了之後,就偷偷的藏起來,連沈淩雲都看不到,更別提外人了。


    可是這會兒卻跑到了一個啞巴手裏麵……


    「是你!是你害我的!」


    「淑蘭,你這說什麽胡話呢?你的小衣,你家沈淩雲都拿不到,更何況你三嬸呢。」


    這會兒,站在張秀琴旁邊的一個婦人也開了口,沒說完就又被張秀琴搶了話頭。


    「你還是快點兒交代什麽時候和這個啞巴有一腿的吧,你看看,你要是跟她沒關係的話,他為什麽那種眼神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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