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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歸來,爹娘很是歡喜。


    院子裏大大小小的族人幾乎盡數全出,熙熙攘攘間,娘親的笑顏,讓我不知不覺間彎了嘴角。


    一頓飯下來,我再一次體會到了,族人高漲的熱情,那一杯杯遞來的酒,伴隨著美好的祝願,我一一喝下,等到迴過神來,才赫然發現,自己早已微醺。


    雖說喝的是娘親親手釀造的梨花醉,酒並不醉人,這麽多杯下肚,饒是酒仙親臨,也難免有些招架不住。


    哥哥見我喝的著實不少,便尋了個由頭,帶我出了院子。


    山穀外的梨園,是一處隱秘的地方。


    我懶懶的靠在哥哥懷中,耳邊是唿唿的風聲,還未進入園中,便有幽幽的梨花香氣若隱若現的傳來,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


    我和哥哥頭頂著頭仰躺在滿地的雪白花瓣間,如同兒時。


    頭頂是湛藍色的晴空,我默默的看著,思緒不知不覺間飛遠。


    “阿語,你,還未釋然嗎?”直到哥哥溫柔的嗓音傳來,我才恍然迴味。


    竟不知不覺間,恍惚在這片迷人的花香之中,那放鬆而愜意的感覺順著四肢百骸靜靜的流轉,仿若日子迴到了以前霧靈山的歲月,讓我沉醉其間,淪陷其中難以自拔。


    被哥哥清淺的聲音喚迴,我心中一窒,鼻尖浮動的花香伴隨著酒水的香味,眼眶忍不住酸澀了幾分。


    “嗯。”釋然......好像人人都來與我說要釋然。


    可到底如何才能做到釋然,隻怕一往情深後,幾人可以灑脫?


    水不棄淡淡歎氣,輕輕瞌上眼眸,不再多言。


    他雖不懂情字滋味,可卻懂自家小妹。


    長情之人,必困於情,這是性情使然,卻也無奈。


    不知怎的,昨晚才第一次見到的那名女子,她清秀的麵容就這樣不期然的撞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身上已然斑斕的素衣,都無法掩飾她絕美的麵容,看著她無助的樣子,水不棄的心便忍不住軟了軟。


    那一刻翻身而下間,爹娘的囑咐,和他一直以來的準則,通通都不見了。


    他隻知道,他不忍心,看到她臉上的驚慌和恐懼,那樣嬌弱的人兒,不是該好好安置,妥貼的放在掌心中去嗬護的嗎?


    等他迴過神來,眼前已經是一眾被他神法震飛的人躺在地上嗚唿哀嚎。


    似乎所有的理智都在見到她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他脫下外衣,輕輕罩在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屈臂將她抱在懷中,她的腰身盈盈一握,柔若無骨一般,他便如同觸電般呆滯在地。


    直到此刻,水不棄都搞不懂,那時的他,到底是中了什麽邪。


    這,難道便是凡人說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嗎?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這一生,他隻想,隨心而活。


    可,他可以隨心而活嗎?


    水不棄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心中明了,在他們兄妹之間,不語或許要比他勇敢。


    “哥,哥?”我杵著胳膊,疑惑的看著喚了好幾聲都毫無反應的哥哥,心微微的沉了沉。


    “嗯?”水不棄側了側腦袋,看著眼前放大的臉,下意識嚇了一跳,尷尬的垂了眼眸問道,心中卻暗惱了自己幾分。


    怎麽迴事?怎的好端端的失神了嗎?竟連不語喚他都毫無知覺,尷尬之餘,水不棄抬手撓了撓額頭,借此掩飾自己的失態,故作常色的開口,“怎的了語兒?”


    我懷疑的盯著哥哥的臉看了又看,直到他開始閃避我的目光,心中騰然間升起一股子不安來。


    見我不說話,哥哥翻身坐了起來,微微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嘴唇,“喚我何事?”


    “哦。”我微不可見的覷眉,旋即恢複常色,心中那股子不安在看到哥哥麵如常色後一點點消散開來,我抬頭打量著頭頂繁盛的梨花,“哥哥,我想看梨花微雨。”


    還記得兒時,那時的我頑劣貪玩,每每被爹爹抓到,帶迴穀中後,爹爹作為懲處,便讓我在宗堂罰跪,每到那個時候,哥哥便會趁人不備,偷偷溜了進去,將昏昏欲睡的我喚醒,帶我來此處。


    那時的哥哥,神法還不似現在一般神通廣大,卻為了博我開心,用自己僅有的神法,將這片花林的花瓣摘下,弄出一場繁華燦爛的戲法。


    而那些花瓣在他的手掌間,總是格外的柔順。


    如同一條長龍一般,聽話的順著他掌心的神力翻轉,逐漸形成一道花瓣漩渦,他衣袖翻飛間,那些花瓣便爭相飛空,再如煙花炸裂在天空,像下了一場淒美而迷人的梨花雨。


    每每那時,我所有的不開心便轉瞬而逝,我仿若聽到了那時清朗的笑聲迴蕩在耳邊。


    看著這些如同白雪般純淨的梨花,我突然懷念起那些歲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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