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花廳


    黃梨木製的椅子上,徐千雪和連城二人隔著一方小幾相坐,看著對麵的徐行和澹台明月。


    連城如瀑青絲束在肩後,明潔如玉的額頭上,覆著明媚的空氣劉海兒,卻是應著徐行要求,並未作婦人打扮。


    “阿弟,這才剛成親,你就……”徐千雪歎了一口氣,道:“不能過兩天再走?這樣匆忙。”


    徐行笑了笑,沒有說話。


    見徐行意極堅決,徐千雪又問道:“那你什麽時候迴來?”


    徐行神色頓了頓,轉頭看向明月。


    “一兩個月吧。”明月想了想,語氣不大確定。


    而聽到徐行將出遠門,連城臉上雖見失落,但也沒有說什麽,嬌軟道:“相公何時走,我去收拾行李。”


    “不……”徐行笑了笑,正要說不用忙了,卻見徐千雪修麗的鳳眸不善地撇了自己一眼,隱含警告。


    徐千雪柔聲說道:“帶上幾件換洗衣服,總是應該的,你也和連城一同去吧。”


    徐行點了點頭,衝澹台明月道:“師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迴。”


    “師弟去吧。”明月淡淡說了一句,目送徐行離去。


    廳中一時就剩徐千雪和澹台明月二女,氣氛沉默。


    “明月姑娘也是修行中人?”徐千雪突然問道。


    明月詫異地看了一眼徐千雪,道:“我自幼在山上修行,倒也算是修行中人。”


    徐千雪又問道:“那明月姑娘是何時認識舍弟的呢?”


    “幾個月前……”明月也不隱瞞,將前事一五一十說了,心頭同時泛起疑惑,問道:“師弟他沒有向你提過我?”


    徐千雪愣了一下,說道:“他很少說修行中事,我也沒有問過。”


    隨著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徐千雪對眼前這突兀闖入徐家平靜生活的少女,心底藏著的那一絲敵意,也漸漸消失了,隻因明月太過淡漠,徐千雪幾乎很少感受到對方情緒波動,問一句,答一句。


    “哦。”聽著徐千雪迴答,明月應了一聲,似乎也不在意,想了一下,看向徐千雪,清聲道:“我會照顧好師弟的,千雪姑娘不需擔心。”


    徐千雪直到此刻才徹底放下心來,暗道,這少女性子淡泊,對什麽事情都不縈於懷,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二人就喝著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主要是徐千雪在問,問著問著就再次沉默。


    一個想多留些時間給徐行和連城相處,一個是性情淡漠,縱是等上一天,也不焦躁,不知不覺間就坐了一個時辰。


    這時,徐行才提著一個包袱從屏風後走出,說道:“都收拾停當了,走吧。”


    “連城呢,沒出來送你?”徐千雪放下茶杯,問道。


    “她和香玉她們正在說話。”徐行神色頓了頓,也不好說離別前擔心連城太過感傷,就溫存了會兒,而是岔開話題,叮囑道:“府中法陣,我已讓絳雪主持,這法陣還可示警給山那邊的玄淵觀,姐姐安心在家,有什麽事吩咐老呂出去辦就好。”


    雖然府城還算安全,但總歸還是擔心著家中安危,就多做了一些布置。


    徐千雪道:“阿弟早去早迴。”


    姐弟二人也不再說什麽,徐行走到庭院中,對明月道:“師姐,我們從陰司走吧,錦瑟給了我一塊兒判官令牌,可以借道陰司。”


    “錦瑟?”明月蹙了蹙眉,道:“你我二人遁行,也是很快的。”


    言外之意,卻是不想借道陰司,許隻是不想和錦瑟打交道。


    徐行思索片刻,覺得隻要二人隱匿身形,也不會倒黴到正好被符陽發現,顧十方現在不是在療傷麽?


    心念此處,也不再堅持。


    二人悄然離了濟南府城,倒也沒有激起什麽波瀾,禦風而行,一路向東,在廣闊的冀州平原上飛行,初夏的晚風吹在臉上,尚帶著融融暖意。不知不覺間,就飛了三天三夜,還在冀州之境。


    徐行神念傳音,問道:“師姐,雍州之地廣有千裏,我們要從何處開始尋找?”


    雍州其實也隻是古稱,在周廷治下有著數個行省,這世界黃河同樣呈“幾”字形,過了黃河,方是河內,才堪堪近得雍州其中一省的陝西。


    “我有一秘寶可以尋找父親轉世,但還需你以法力催動。”明月傳音了一句,神思似有些疲憊,說道:“師弟,這一路行了幾天幾夜,前麵先尋個地方落腳吧。”


    實則是一路風塵仆仆,明月想尋間客棧沐浴、換身衣裙。


    雖道人凝結金丹後,肌膚塵垢不生,但明月素有潔癖,已然忍耐不得了。


    徐行多少也猜測出來了原因,就應了下來,法力運於雙眸,遠遠看見一座巍巍城池矗立在金色晨光中,朗聲道:“師姐,前方似是太原府,你我先到那裏歇歇腳。”


    太原府·朱雀街


    太原不愧是一省府城,雖是大清早,但大街上已是販夫走卒,川流不息,車馬如龍,絡繹不絕。


    徐行和明月二人進了一間客棧,在掌櫃那裏要了兩間上房,暫且安頓下來。


    因時間還早,明月在隔壁準備沐浴更衣,徐行自是避嫌,施施然地下了樓,打了些酒,在大堂裏自斟自飲,耳畔不時響起販夫走卒的唿喝聲。


    “掌櫃的,來隻燒雞,半壺汾酒。”這時,一個腰間別著斧頭的大漢,大大咧咧地坐在徐行不遠處,大著嗓門嚷道。


    徐行皺了皺眉,不過聽著大漢叫的燒雞,思忖道:“青鳳之前似乎就住在太原?”


    太原耿氏,故大家,第宅弘闊……


    “我也隻是路過,明天就走,還是不去尋她了。”徐行這般想著,就是低頭安心飲酒。


    然在這時,卻聽到門外的大街上,傳來一把清朗的聲音,“這位相公,汝身有邪氣縈繞,為何說沒有遇見什麽呢?”


    “你這道人,好不曉事,攔住我去路,故弄玄虛,到底想說什麽?”聲音的主人很是年輕,但這時卻滿是不悅,顯然對於道人的糾纏,極為不耐煩。


    “嗬,竟有這樣不知死期將至而執迷不悟的人,世人愚昧啊。”道人搖頭大笑著,折身之間,卻是進了徐行所在的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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