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挽著連城的素手,下了石階,正見陸判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也沒有不好意思,道謝道:“多謝陸元君,我還要帶著連城還陽,改日再請元君喝酒。77dus”


    “哎,小事一樁罷了,無需道謝。”陸判爽朗笑了笑,看著也盈盈一禮道謝的連城,打趣道:“要喝酒也是喜酒咯。”


    連城螓首低垂,羞紅了臉,偷偷瞧了一眼徐行的臉色,見其神色如常,清清冷冷,雖芳心微微有些微微失落,但心頭卻又有說不出的歡喜湧出。


    神朗氣清,蕭軒疏舉,郎君本該如此呢


    連城正自胡思亂想時,麵色淡淡的徐行,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然後和陸判告別。


    卻說,徐千雪自徐行去地府之後,在蔡氏引路之下,和呂奉寧等人浩浩蕩蕩來到濟寧縣,史孝廉府上。


    此刻,連城還未停棺,麵色悲戚的下人匆匆來去,布設著靈堂、白布招魂幡也已支起。


    史夫人在裏屋,看著幾個嫁了人的婦人,正給女兒連城換著服飾,打理著遺容裝束,淚就忍不住流下,已然哭的沙啞的嗓子,發出有氣無力的嘶喊:“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麽這麽狠心”


    花廳中,史孝廉和史淩雲兄弟,一臉愁雲慘淡,長籲短歎。


    史孝廉道:“二弟,王家怎麽說?”


    聞聽詢問,史淩雲就有些不敢看兄長的眼睛,不見往日的精明伶俐,低聲道:“王家說,連城侄女沒有過門,根本就不是他王家人,入他祖祠墓地,想都別想。”


    其實,後麵還說了一些難聽話,但史淩雲此刻也不敢敘說。


    史孝廉苦笑一聲,長歎一聲,道:“我可憐的女兒!”


    見史孝廉神情恍惚,史淩雲連忙道:“兄長,要不我著人去選塊兒上好的風水寶地,也好早日讓侄女靈寢安息。”


    史孝廉嘴唇動了動,終究是熄了將連城葬在祖墳的“大逆不道”想法,擺了擺手,哀傷道:“去吧,去吧,我這個女兒的事,都是你一手操辦來著。”


    這樣話中有話,史淩雲臉色羞慚難當,心頭實在不是滋味,自己忙前忙後,所做所為都是為了侄女好,怎麽就一發不可收拾呢?


    何苦來哉?


    史淩雲正要向外走,卻聽到下人的聲音急急忙忙的聲音傳來,“老爺,老爺,蔡三嬸不知道帶著徐家人,抬著棺木,打算要接走小姐呢”


    史孝廉聞言,微微色變:“接走小姐,小姐不是已經?嗯,抬著棺木?”


    史淩雲這時,拉過那下人,問道:“什麽棺木,還不說清楚?是不是府上著人打造的棺木送來了?”


    兄弟二人,正疑惑間,卻聽外間傳來嘈雜的人喊馬嘶聲,蔡氏引領著一個氣度雍容的少女,自庭院中走來。


    徐千雪和蔡氏道明來意,靜待迴複。


    史孝廉沉吟半晌,雖有些心動,但猶豫了下,就歎道:“這賢侄女,這豈不是誤了徐公子一生?”


    之前,史孝廉本就有意將連城許給徐家,所以這時對徐千雪之言,隻有不敢置信的百感交集,而不覺得對方突兀冒昧,但史孝廉終究還有幾分厚道在,這時就遲疑起來,有心答應,又覺得這樣“坑”一個不知利害的少女,實在不地道。


    徐千雪搖頭道:“世伯隻要不嫌我冒昧就好,我徐家願以正妻之禮安置連城小姐。”


    所謂安置,自是入得家廟,香火祭祀不斷。


    史孝廉還要再說,史淩雲連忙勸阻道:“既是徐小姐厚德,我就代那可憐的連城侄女謝過了。”


    說著,就抹了抹眼淚,感傷道:“哎,連城侄女,你在天有靈,也不願做那孤魂野鬼吧。”


    史孝廉聞聽此言,暗地裏一咬牙,心道,“反正些許閑言碎語,自有他徐家承擔著,為了我兒,老夫也顧不得欺一個黃毛丫頭年少無知了。”


    “來人去告知夫人,讓小姐跟著徐小姐一塊兒離開濟寧,前往濟南府”史孝廉吩咐一聲,未等那仆人去傳話,歎道:“還是老夫親自去吧。”


    後院,洪夫人看著裝著連城的棺木被人抬到馬車,四麵用白蓬遮蔽而下,哭天搶地道:“兒啊,娘不讓你走”


    史孝廉死死拉住史夫人,悲傷道:“夫人。”


    “都是你,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來”史夫人披頭散發,朝史孝廉懷中衝將去,又扯又拽。


    史孝廉老臉上都是苦澀,也不敢推搡愛妻,唯恐傷了,仰天長歎:“我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


    濟南楚王府


    書房內,楚王擱了筆,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隻覺軍務千頭萬緒,紛亂如麻,清眸閃了閃,問道:“雙喜,於大人可曾到了?”


    一個默然侍奉的錦袍宦者,低眉順眼道:“殿下,於大人此刻還在路上,不過也就這一二日了。”


    “唉,慶陽也丟了,盡管早有所料,可”楚王凝眸思索著,無奈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沉聲道:“於夫人和於瑱擔心於大人,自金陵過來,你命人尋處三重進的宅子,安頓下來,莫要怠慢了。”


    “奴婢這就著人辦理。”錦袍宦者說著,就出去喚人。


    楚王看著案上的公文,隻覺煩悶不已,“有於斐處理這些瑣碎事物,應能輕鬆許多,說來也是孤的錯漏,實不該派於斐到慶陽。”


    當然,這誰也沒想到,青州局勢變幻莫測,在山河鼎沒碎的劇本中,楚王可是打算合涿州、濟南、北平三府之兵,以慶陽為樞紐,聚兵十萬掃蕩雁尾山的。


    楚王實在無心處理這些雜務,清聲道:“田道長,陪孤換上便裝,去外間走走罷,說來,還沒好好逛逛這齊之古都臨淄呢。”


    田朝宗淡淡看了一眼楚王腰間的紫霄雲雷符籙,倒也不擔心楚王白龍魚服,被人行刺。


    宦官雙喜才迴返,還沒擦幹頭上的汗,就連忙跑出去安排侍衛。


    濟南府和風街


    此刻,已是日暮時分,金色夕光灑落在寬闊平整的街道上。


    徐千雪神色悵然,坐在馬車上,身後就是連城的棺木,在呂奉寧驅趕下,馬車轔轔而動,朝玄淵觀方向駛去。


    其時,街道一角,青年一身蜀領錦袍,長身玉立,俊眉修目,正在四處閑逛著,四周幾十個隱藏在人群中的侍衛,神情警惕。


    “田道長,你看這安居樂業,人心思定,這就是民心,民心即天意。”寧鈺目光沉靜,看著大街上絡繹不絕的人群,“所以,孤我從來都不懷疑”


    楚王還未說完,耳畔就聽到一聲熟悉咒罵,“哪來的混蛋?大白天拉著棺材到處衝撞,真是晦氣!”


    楚王皺了皺眉,正要轉頭訓斥出言無狀的雙喜。


    就聽到一把清寧雍容的聲音響起,“老呂,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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