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沉默著。能感覺出船體的搖動,聽到彼此的唿吸。

    “對不起……”程蘭說。

    “什麽對不起?”我不明白。

    “在我的辦公室,我還想殺了你呢,”程蘭苦笑了。“當時想,要是殺了你,我就去自首,反正你是個假的,要你強奸我,所以我反抗,我殺你,弄好了,我就不用坐牢。你死了,翠花就不用再氣我了;我看到翠花就頭疼,想到她就臉紅。可是,可是現在呢,我倒是牽掛她了,不知道她怎樣了……她沒被人侮辱吧,她的身子比我的好看,這幫家夥也不會放過她的;她在慘叫吧,是不是在等你去救她……還有那個亞麗,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還是個姑娘。——她和你什麽關係?”

    “她是恐怖組織的人……”話出來我就後悔了,我怎麽可以對程蘭說亞麗的事情,這無論對亞麗和程蘭也是很危險的,也許在某個時候,程蘭會對警察告發亞麗的。如果她現在對美國人說這一情況,美國人就會逮捕亞麗;那麽,亞麗就不會有和恐怖組織鬥爭,解放自己的機會了。

    “我的媽……”程蘭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恐怖組織看中了永先公司。他們不缺錢,是要利用公司做什麽……我說得對的話,王勝現在也可能活著,他很聰明,是不是開始為恐怖組織服務了?”

    我說:“也許……”

    “我們這次出來,是恐怖組織安排的吧?”程蘭猜到了。“可是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落入大海,然後又落入尋找恐怖分子的美國人手裏。”

    我點點頭:“你很聰明,說得很好……”

    她笑了笑:“你對我有好感了?心裏一定在恨我吧?我狠毒,又風流——逼你脫衣服,想給你捅刀子……”

    “不恨你,”我說,“當時我心裏隻是恐慌……”

    “嗬嗬,”程蘭說,“我看出來了……在我裸體的情況下,你害羞呀……那時,我倒像個男人,而你呢,則是一個怕羞的新娘。想看‘男人’裸體,又不好意思;想和‘男人’睡覺,又非常害怕。——是不是這樣?當時,我的手雖然摸到了刀子,可我不想殺你了。但我渾身卻不會動彈了。——你能說說,這是怎麽了,是你對我用了氣功的結果嗎?”

    “不是我,是李慶,他會床功夫,”我說。

    他會床功夫,身上卻安著一個人體氣功磁場器。——人體氣功磁場器是往外發射磁場的嗎?這種磁場可以治人於死地嗎?為什麽李慶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人體氣功磁場器這件事?他倒是和美國人說了,因為美國人從他身上把這個東西找出來了。“哈哈哈……”程蘭笑了,聲音很大,仿佛要用這笑聲把煩惱和恐懼趕跑似的。“這床功夫厲害啊,叫女人動彈不得,男人可以盡情發揮了……不,不,這樣的功夫算什麽,性生活中,任何一個人被動就不算和諧。這是什麽床功夫?狗屁一個……世上沒有這樣的功夫吧,他在騙人吧?”

    “對於性,你很在行吧?”我隨便問了一句。現在我們什麽也不能做,說說話,倒可以放忪一下心情。

    “當然了……”

    “這次出來,把孩子安排好了吧?”

    “當然了……”

    “孩子的爸很喜歡你吧?”

    “當然了……我們從高中就談戀愛的,後來又考上同一所大學。記得我和他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們就鑽進了郊外的樹林。在小河邊,我們找來樹枝,撥來野草,抱來樹葉,樹枝做骨架,野草做瓦片,樹葉做床——我們蓋了一間房子。當時就是覺得好玩;我們考上的是名牌大學,高興的同時,總想發泄。我們好象看到了我們將來的幸福的大廈,小草房會變成一座金殿。我和他在小河裏先洗了手,然後又把衣服脫掉,欣賞對方的裸體,用河水清洗對方的肉體。——我們好像不是人了,而是一件物品,我們的靈魂就站在旁邊,靜靜地注視著我和他的行動:當時我就是這麽一種感覺……我們誰也沒提到愛字,性字。陽光明亮。河水歡快地流淌,好像在彈奏我們雪白的肉體……”

    “那時你多大?”我問。

    “十九歲,”她說。

    我十九歲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談戀愛呢?學習了,練功了,成天忙忙碌碌的,從未考慮到戀愛的事情。

    “接著說,”我以為她要說兩人進入草屋裏做愛了。

    “他跑出去采了一些花,別在我的發裏,甚至想插過我的耳朵,最後放一些在我的陰部。就在這個時候,我渾身才興奮。這種興奮的滋味常常地隱藏在我的記憶,隱藏在我的細胞,是那麽的叫我幸福,叫我向往;後來,我再也沒有達到這樣的興奮程度……什麽床功夫了,陽痿了,早射了,隻是想對而言的,現代人把什麽也弄得神秘兮兮的。——我和他沒有做就到達了性的高潮。但是他沒有要我,因為他突然害怕起來,沒有避孕的措施,他怕我懷孕,我們畢竟是學生……”

    “你們沒有走進小屋裏嗎?”我問。

    “沒有,其實裸體無法躺到樹葉上去的……”

    我聽到右邊的牆壁上傳來了微小的聲音——我把槍抬起來: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小洞,一支槍管伸進來。

    “王勝,”一個聲音從裝在屋頂上的喇叭裏響起,“你的手機裏有竊聽裝置,你和恐怖組織的頭目有過聯係,你是恐怖組織的一分子。而你又持槍抵抗,因此,國際反恐總部已批準對你判處死刑……”

    這時,我對著從牆壁打了一槍,隻聽“當”的一聲響,伸進牆壁裏的槍就掉落了;接著我又打了一槍,就聽到有人在隔壁的房間裏叫著——“船長,我受傷了!子彈擊穿了我的胳膊!狗娘養的,我要用左手斃了這個中國佬!”

    槍又從牆壁中的洞口中伸進來。

    我突然躍起,伸手捉住了槍管,使勁一拉;槍響了,子彈從我身邊飛過;但是我把一隻胳膊從洞口拉了出來,往下一壓,槍掉落到地上,響起一個男人慘叫的聲音。

    “給我打開門!”我對他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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