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馬一嶴的逼問,李洪軍也是很驚訝,說道:“他們沒跟你說?”


    馬一嶴眯著眼睛,打量了堵在門口的那幾人一眼,首當其衝的那人身子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顯然是感受到了馬一嶴眼神之中濃烈的殺意,而隨後,李洪軍氣衝衝地對那人說道:“閻督察,我不管你們監察部到底是怎麽迴事,現在要麽給我讓開,要麽我迴頭,拚盡全力彈劾你。”


    他說得十分堅決,而這個時候,那人將手按在了耳機上麵,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話之後,說道:“進去吧。”


    對方仿佛是得到了什麽指令一樣,然而在我靈敏的聽覺中,卻知曉此人什麽也沒有聽到。


    他剛才的阻攔,單純就隻是想要惡心我們?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我們兩人在李洪軍的帶領下,走進了四合院,這裏麵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打鬥的,院子正中養魚的大缸子破了,碎作一地,王朝安十分珍惜的十幾尾金魚全部死了,而西廂邊的屋子也坍塌了去,院子裏仿佛有大火肆虐過,灰撲撲的,一片黑。


    院子裏有七八人,各司其職,有的在調查,有的在討論,忙忙碌碌。


    而當我們衝進來的時候,蘇烈正從裏麵走了出來,瞧見我們,十分焦急地說道:“你們有沒有碰到田主任?”


    我們一愣,都搖頭,而蘇烈則急匆匆地往外趕去。


    李洪軍趕忙攔住了他,說道:“老蘇,到底怎麽迴事,我們都懵了,你給我們講一下啊?”


    蘇烈一臉焦急,說道:“有人在半小時前襲擊了這裏,將王老爺子給擄走了,田主任當時跟我們在局裏主持西城監獄特殊犯人逃脫圍堵事件,聽到之後,緊急趕了迴來……”


    我瞧見他一臉古怪,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果然,蘇烈繼續說道:“田主任過來之後,對方留了一封信在這裏,讓她隻身赴約,否則就要將王老爺子給殺了,田主任心中著急,想要趕緊過去,但是有人攔住了她,說她身居要職,不能赴險。田主任與其爭吵,執意前往,那人卻說田主任身上的民國東皇鍾乃國之重器,倘若是因為她的一意孤行而遺落敵人之後,她必將是罪人……”


    聽到這兒,我的心中一陣狂跳,而李洪軍則陡然變色,說道:“那人是誰?怎麽敢說這等話語?”


    蘇烈沒有迴答,而是苦笑著說道:“田主任聽了,將民國東皇鍾留下,然後隻身赴約去了。”


    我和馬一嶴都不約而同地眯起了眼睛來。


    這是圈套麽?


    還是……


    李洪軍氣憤無比,大聲說道:“那民國東皇鍾是我爺爺卸任時,親手交給田主任的,這東西既然是國之重器,除了她,誰又有資格拿著?說話這人,殺人誅心!”


    他這般說著,房子裏走出一人來,對著李洪軍嗬斥道:“你嚷嚷什麽?好歹也是一個領導,在這兒沒大沒小地議論什麽?有沒有一點兒組織紀律性?”


    我們抬頭,居然瞧見了一個熟人。


    趙鵬。


    這位都已經退居二線、後來又因為培訓重新迴歸序列的老人出現在了房門口,指著李洪軍一頓嗬斥。


    李洪軍是屬於那種嚴格培養出來的體製二代,為人處世都十分成熟,毫無跋扈之氣,對待前輩也都彬彬有禮,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再溫文爾雅,而是直接頂了迴去:“趙前輩,讓田主任卸下民國東皇鍾的那人,是你麽?東皇鍾乃國之重器,也是我們419辦負責人的重要依仗,你用激將法,讓她將東西留了下來,她倘若是出了事,這責任算是誰的?”


    趙鵬陰沉著臉,冷冷說道:“既然是419的負責人,就應該以公事為重,她為了私事擅離職守,脫離指揮前線,這件事情我們事後會彈劾她的,而且民國東皇鍾留下,不管她出了什麽事情,至少東西沒丟,元氣扔在,上麵是不會怪罪的。”


    李洪軍毫不示弱,直接緊逼道:“公事、私事?哼,她是咱們419的負責人,她這麽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湘南奇俠王朝安被擄走,這背後肯定有陰謀,她接手此事,也是公事。”


    趙鵬不屑地說道:“公事?她隻不過是想要救出她的老姘頭而已……”


    “放你媽的狗屁!”


    馬一嶴在旁邊忍耐良久,一來他對於當下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想要觀察一番,再有一個原因,是趙鵬在第一屆高研班的時候,曾經當過我們的“老師”,他秉承著尊師重道的原則,即便是有再多的憤怒,也都勉強壓抑著。


    然而當這趙鵬口出穢語的一瞬間,馬一嶴終於爆發了,指著那老頭兒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緊接著他衝上前去,就準備動手了。


    我第一次見到馬一嶴是如此的衝動,瞧他那兇悍的眼神,仿佛要將麵前的那個家夥給吞下去一樣。


    很顯然,師父的出事,讓向來冷靜的馬一嶴終於不再淡定。


    馬一嶴上前撲去,我趕忙將人給攔住,不讓他與趙鵬動手——我倒不是怕馬一嶴吃虧,畢竟真正要比起來的話,現如今的馬一嶴與趙鵬,指不定誰贏誰輸呢。


    隻不過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在我們現如今的情況下,事情會變得非常複雜。


    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此人的身上。


    趙鵬瞧見馬一嶴被攔著,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思,居然還挑釁地說道:“你來,有本事上來,讓老夫教訓教訓你們這些晚生後輩,不要以為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橫著走了……”


    我感覺馬一嶴的身體裏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來,我都差點兒摟不住了,而就在此刻,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


    我們都朝著那邊望了過去,卻瞧見幾道氣柱直衝雲霄之上去。


    李洪軍驚聲喊道:“是田主任,田主任。”


    我們不再在這四合院中僵持,而是往外走,李洪軍跑在最前麵,一邊跑,一邊說道:“在天壇方向。”


    他瞧見馬一嶴想要翻牆抄近路,趕忙喊道:“出胡同,我的車停在馬路口,過去也就七八分鍾。”


    我們趕緊跟著李洪軍跑,很快就來到了馬路口,上了車之後,馬一嶴發動汽車,油門一轟,便朝著外麵的街道衝了出去。


    車上,我瞧見馬一嶴臉色緊繃,便溫言寬慰道:“別擔心,田主任就算是沒有那民國東皇鍾,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高手,相信有她出馬,老爺子肯定能夠安全迴來的。”


    馬一嶴雖然惱怒無比,但思路卻還是很清楚的,他冷冷說道:“不一定,那幫人既然設局,自然是有備而來的,趙鵬將民國東皇鍾拿下,應該就是其中一環。”


    正在開車狂飆的李洪軍卻說道:“不是趙鵬。”


    啊?


    我和馬一嶴都朝著他望了過去,而李洪軍則說道:“趙鵬的級別不夠,田主任不管是幹什麽,他肯定是攔不住的;而且民國東皇鍾乃國之重寶,田主任就算是再焦急,也不可能將東西拿給他保管——攔住她的那人,級別一定很高,而且還是來自上麵管轄部門的,否則田主任也不會無奈地將東西給交出來。”


    我說上麵,什麽上麵?


    李洪軍卻緘默其口,不肯再多說話。


    而這個時候,馬一嶴顯然是想通了這件事情的種種關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幫人,是衝著田主任來的。”


    李洪軍在開車,聽到這話兒,差點兒將車給開翻了。


    隨即他趕忙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馬一嶴說道:“因為從明麵上來說,田主任是官方最大的牌麵之一,手持民國東皇鍾的她,更是強無敵,有她坐鎮的話,即便是噬心魔親自前來,也未必能夠戰而勝之。既然如此,那麽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敵人的心頭大患,如何對付她,這件事情,就變得無比重要起來。為此,黃泉引調動了全部的力量,甚至還與你們體製內部的人進行合作……”


    李洪軍聽聞,毫不猶豫地否定道:“不可能,你的觀點,別的我都不反對,但我們的內部是絕對可靠而堅固的,絕對不會與那幫家夥合作。”


    馬一嶴搖頭,說你想別急著否定,我並不是說你們有人投靠了噬心魔——田主任上任以來,雖然可以變得低調遲緩,但她骨子裏的強勢還在,必定是得罪了許多人的,同時她也擋住了一些人的上升之路,最近關於機構改組的幾個消息,都是與她有關。正因如此,她也成為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釘,大家的敵人相同,我敢肯定,某些人即便不會親自出手,但也會順水推舟,拿下田主任,自己漁翁得利……殊不知,少了大名鼎鼎的田女皇,這幫人,未必能夠玩得轉……


    馬一嶴說著話,李洪軍已經埋頭闖了兩個紅燈,終於來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而這個時候,那衝天而起的光芒已經消失了。


    我瞧見在遠處的廣場上,一個黑影浮空而現,朝著一個跌落在地的身影陡然抓去,殺意濃烈無比。


    而瞧見那個跌落倒地的身影,我們都忍不住驚唿起來。


    是田主任。


    曾經讓無數宵小為之畏懼、驚恐的田女皇,敗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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