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要逼著李安安交出真武神劍,我和馬一嶴都坐不住了,趕忙跑了出來,結果發現來者卻非別人,而正是李安安的小爺爺,武當七老之一的李廷衛李老爺子。


    這是自家人的爭執,我和馬一嶴都沒有辦法插得了嘴。


    畢竟人家前兩天還幫著我們調理經脈,行氣倒血來著。


    而瞧見我們走了出來,那李廷衛李老爺子倒也還算客氣,朝著我們拱手,說兩位也在呢。


    我們趕忙迴禮,而李安安則有點兒惱怒,說道:“小爺爺,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啊?”


    那李廷衛依舊在努力說服:“安安,這真武神劍你拿著,真的不合適……”


    “那誰拿著合適?”


    李安安本就是很英氣的女子,自然也有著很強的主見,麵對著自家小爺爺的勸解,她卻並不願意服從,執意相問。


    李廷衛說道:“誰拿都不合適,它本就應該供奉在大殿之中。”


    李安安冷哼:“對,它的確是應該供奉在大殿之中,不過卻被你們這幫脾氣軟弱的武當後輩給拿了出來,交給了夜複會的那幫家夥去……”


    麵對著李安安這種揭傷疤的行為,李廷衛的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了。


    他可是李安安的長輩。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樣子說話,的確是有點兒過分了。


    所以他說道:“你想過沒有,這劍本來是武當交給了夜複會,現如今卻落到了你的手裏。夜複會這幫家夥窮兇極惡,可不會認為這隻是你李安安一個人的行動,說不定覺得是我們武當不講規矩,而如此一來,迴頭報複起來的話,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少武當子弟要受到傷害?這些人的性命倘若是丟了,你說算誰的?”


    他的嗬斥讓我聽得有點兒道理,然而李安安卻越發地激動起來。


    她大聲說道:“這麽說,你們是準備將劍給要迴去,迴頭夜複會質問起來,你們再跟一個孫子一樣,把我、馬一嶴和侯漠幾個人辛辛苦苦搶過來的劍,又重新給送迴去?”


    李廷衛聽到李安安的斥責,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安安,大人的世界,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做不到‘快意恩仇、隨心所欲’。”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麵容都由不得蒼老了好幾歲。


    事實上,李安安這麽責問她小爺爺,其實是不太適合的。


    因為李廷衛一直都和天蠶道人站在一起,是反對將這劍送出去的。


    他的立場,其實是跟李安安一樣的心思。


    但是為了武當內部的團結,在這個時候,他卻又不得不過來,與李安安小心翼翼地說起此事,勸她將劍給交出來。


    因為武當自知理虧,沒辦法通過命令的方式來辦這事兒。


    而李安安的師父,又神龍見首不見尾,人也找不到,故而隻有用親情來感化她。


    李廷衛苦口婆心,但李安安卻並不願意妥協。


    事實上,倘若隻是交出真武神劍的話,她或許迫於壓力,也就交出來了,畢竟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將這東西占為己有。


    但聽李廷衛的意思,日後倘若夜複會再一次的逼迫,武當山很有可能還會再將此劍給送出去。


    這事兒她可就不能忍了。


    敢情我們先前的諸般努力,最後卻都是白費了?


    這可不行。


    而且夜複會拿了這東西,可是要幹大事的,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但如果真的讓他們湊齊了七種武器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李安安不願意助紂為虐,所以才會拒絕。


    瞧見自己的侄孫女油鹽不進,那李廷衛惱怒不已,他看著李安安,認真說道:“安安,你有沒有想過,這把劍留在你的手中,會有多少武當門人對你敵視?”


    李安安是個意誌堅定的人,她聽到了,不由得冷笑道:“他們若是有本事,便自己去夜複會手中搶,若能,我絕對不說一句話。”


    李廷衛沒想到李安安居然這麽倔,氣得胡子發抖:“放肆,那些可都是你的長輩。”


    李安安並不在意,說道:“長輩就應該有點兒長輩的樣子。”


    瞧見這談話就要往崩了的方向走去,馬一嶴站不住了,趕忙走過去,拱手說道:“老爺子,息息怒,息息怒……”


    李廷衛與我們相處幾天,倒也算是熟悉,訴苦道:“小馬,你說說,這算什麽事啊?”


    馬一嶴一臉正色地說道:“老爺子,安安沒大沒小,的確不應該,不應該。”


    他上來就跟李廷衛站在了一起,讓老爺子頗為感動,然而隨後,馬一嶴卻是話鋒一轉:“不過話說迴來,這樣的法器,祖宗留下來的寶貝,倘若是不能守護祖宗的威嚴,給奸人奪了去,也的確是有些辱沒了它的威名,您說對吧?”


    李廷衛苦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想啊,隻不過這是武當眾人的決議,我也無法違背。”


    馬一嶴哈哈一笑,說道:“多數人的決議就是正確的麽?我看也不盡然。其實我看出來了,您和安安兩個人的觀點,其實也有相同的地方,不如咱們就求同存異,先將分歧給解決了吧。”


    李廷衛聽到馬一嶴的話語,不由得好奇起來,說道:“你有什麽好建議?”


    馬一嶴說道:“其實武當的擔憂,隻不過是在於害怕那幫家夥會對武當的普通弟子下殺手而已,這事情其實挺好解決的。”


    李廷衛說道:“哦,你說說。”


    馬一嶴說道:“之前的伏擊戰,四人之中,就跑了一人,那人叫做魯有法,曾是西川黃風寨的寨主,現如今則是夜複會的重要成員。當時交手的時候,是侯漠出頭的,也就是說,在他的視角裏,認定搶劍的人,是侯漠,頂多就是再加了一個我……”


    李廷衛聽出了馬一嶴的話中之意,緩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武當不用管,也不參與進來?”


    啪!


    馬一嶴打了一個響指,笑著說道:“對呀,武當其實做得足夠好了,夜複會過來要劍,給了,而且還是真劍,不忽悠、不打折,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這樣的態度,其實已經足夠好了,他們倘若是再雞蛋裏挑骨頭,就做得有點兒太過分了。據我所知,他們夜複會行事不比黃泉引,多少還是要一點兒臉麵的。”


    李廷衛卻琢磨出了漏洞來,說道:“可是這劍,卻是在安安手中,這是事實。”


    馬一嶴伸手,說道:“安安,劍還給我。”


    李安安忍住笑,將手中的木匣子遞給了馬一嶴,而馬一嶴則對我說道:“侯子,收起了。”


    我毫不猶豫地將劍受到了八卦袋裏麵去。


    三個人做得行雲流水,一本正經,而這個時候,馬一嶴對李廷衛說道:“老爺子,您也看到了,東西其實在這死猴子的手裏,所以夜複會要是找上門來,你讓他們過來找我,或者找死猴子就行了,反正我們跟夜複會是死仇,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們是無所謂的。”


    呃……


    瞧見我們如同兒戲一樣的動作,老爺子就算是修養再好,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


    這都什麽事兒?


    我收了那劍,然後對李廷衛說道:“老爺子,你這次過來,有幾個人?”


    李廷衛說道:“問這個幹嘛?”


    我說需要的話,可以拉我去跟幾位前輩說一說,我覺得武當是明事理的,這劍是我從夜複會手中搶過來的,放在我手裏,至少不是助紂為虐,而且以我侯漠的人品,你們也不擔心我不會還,對吧?


    李廷衛有點兒無語,苦笑一聲,最後扭頭對李安安說道:“這件事情,我過去與他們說,你這段時間,就暫時別迴武當了。”


    他說完,往後退了兩步,卻是朝著我和馬一嶴拱手,說道:“我李廷衛,僅代表我個人,感謝兩位的仗義出手,多謝。”


    老爺子倒是豁達之人,瞧見我們幫著李安安出頭,也不再繼續糾纏,而是抽身離去。


    瞧見他離開了,我將木匣子又拿了出來,遞給了李安安:“給。”


    李安安有些失落,看著院門說道:“我……唉……”


    這事兒複雜,讓她太多的話語,最終卻說不出口來,而馬一嶴則安慰她道:“老爺子既然這麽說了,自然有把握說服那幫人,你就別擔心了。”


    李安安苦笑著說道:“話雖如此,不過我現在卻是無家可歸了。”


    馬一嶴笑了笑,說那你打算幹嘛去?


    李安安英姿勃勃的一個女孩子,此刻卻如同小狗兒一樣,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和馬一嶴,說道:“我都無家可歸了,你們不打算收留我麽?”


    我和馬一嶴都笑了起來。


    我說道:“也罷,也罷,你便跟著我們吧,山珍海味、綾羅綢緞我們養不起,但一天三個饅頭、一碗白開水,還是夠錢的。”


    李安安一拳砸在了我的胸口,橫了我一眼:“小姐我還是有點兒積蓄的,犯不著蹭你們那三個饅頭——走,瞧見你們背鍋這麽辛苦的份上,我請你們去吃夜宵吧……小龍蝦怎麽樣?我聽說這東西挺火的,有家從湘南潭州傳過來的,挺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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