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戟妖姬依舊是帶著那張麵無表情的人皮麵具,短發,雙目銳利如鷹隼,婀娜的身子卓然而立,讓人感覺這個女人當真是高深莫測。


    她的出現,將原本就撲朔迷離的情況,變得更加複雜。


    原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張潔老師,是不是她的人呢?


    又或者說她跟迴聲穀的那幫夜行者,有著不可告人的聯係,這才使得那幫看上去與我們並沒有任何衝突的夜行者,突然間就對我們動手。


    無人知曉,我們現在也不可能去找她得到答案,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應該也是從竄天猴那裏得到了一些信息,雖然並不全麵,但應該也是知曉白虎秘境的下落,並且猜測到官方也會組織人手過來探尋,所以她才會一直跟在後麵,搭了一班順風車。


    這娘們到底有多厲害,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


    黃泉引內廷的重要人物,而且極有可能,是噬心魔的幹女兒。


    這樣的身份,使得她即便是在一眾黃泉引大將之中,也是格外耀眼的,並且能夠統領許多實力高出自己的黃泉引高手。


    而此刻,她帶著人,趕到了這地獄八重寒界來。


    我們三人,下意識地藏了起來,就連小和尚,也掐動法訣,將降魔杵裏麵燃燈古佛舍利子的氣息給收斂起來,不讓那幫人瞧見。


    畢竟舍利子在驅邪方麵是聖物,但用來對付這幫宵小,還是差了一點兒功夫。


    我們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給隱藏,害怕被那幫人發現到。


    好在那幫人專注前路,倒也沒有想著這一片白骨廢墟之中還藏得有人,所以並沒有東張西望,而是循著離去隊伍的痕跡向前走著。


    等他們稍微走遠一些,我低聲問道:“怎麽辦?”


    現在的情況,變得越發撲朔迷離,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馬一嶴卻並沒有在意,反而是略有驚喜,說這幫人既然敢在橫空獨橋上麵就動手,要麽就是知曉白虎秘境的路途,要麽就是想要擒下我們之中的關鍵人物問詢,不管怎麽說,他們對於白虎秘境的去路,應該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就會投鼠忌器。


    我說那豈不是跟著這幫人,就能夠找到白虎秘境?


    馬一嶴說地獄八重寒界四通八達,到處都是陷阱,然而這幫人卻能夠找到這兒來,還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的隊伍裏,可能有內鬼,在一直給他們留下方向印記,又或者,他們在我們隊伍裏的人身上,下了定位的手段,所以能夠一直跟蹤。


    我想了一下,將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很快就想起一件事情來。


    “六號,是猛虎班的六號。”


    經我提醒,馬一嶴猛然一拍大腿,說道:“對,應該是他——他先前被迴聲穀的那幫夜行者給擒獲,然後跟我們作交換,定然是給那幫人在身上動了什麽手腳。我說那幫家夥後來的攻擊怎麽那麽疲弱不堪,原來真正的目的,居然並不是要殺我們,而是在我們的內部埋下引子……”


    我說你當時給他治傷的時候,他有什麽異常表現麽?


    馬一嶴說道:“定位的辦法有很多種,可以在衣服、包裹裏放下某種東西、符籙和印記,也可以在體內放置某些蠱蟲、印記和紋身,如果不是特別防範的話,是很難注意到的;而且當時那幫人放火催促,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檢查這個。”


    小和尚說道:“如此說來,那彭隊長等人豈不是如同沒穿衣服一樣,完全透明不設防?”


    我點頭,說正是如此。


    馬一嶴當機立斷:“我們跟上去,看看這幫人到底是要幹嘛。”


    不管長戟妖姬和她手下的這幫人是去找尋白虎秘境,還是跟隨著彭隊長等一行人,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我們隻要跟著就行。


    三人確定之後,開始小心翼翼地出發,遠遠跟隨著這幫人。


    我們走出了那一大片的遠古戰場,然後朝著遠處的丘陵淺坡走去,長戟妖姬一行人在前麵走著,時走時停,偶爾還會摸出一個類似於羅盤的東西來確定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在定位六號,而我們則在後麵跟輟著,小心翼翼,不敢暴露自己。


    如此行走了二十幾分鍾,我們來到了一條蜿蜒流淌的河流邊上。


    這條河有點兒寬,差不多七八丈的距離,跳肯定是跳不過去了。


    不過好在河邊有船,有大有小,都是很古老的樣式。


    長戟妖姬一行人坐上了船,然後開始渡河,而我們則順著陡坡緩行,害怕被人瞧見,所以一直不敢冒頭,一直等到了他們消失在了遠處,我們方才敢摸到了河邊,攀上了一條木船。


    那木頭是純黑色的,有點兒像是陰沉木,手指叩上去,有金鐵之聲。


    船上還有槳,也是同樣的材質。


    我們上了船,馬一嶴站在了船尾搖槳,然後對我們說道:“大家注意了,夏龍飛怎麽死的,你們也都是瞧見的,要是不想變成冰坨坨,就小心點,不要亂晃,遇事也別驚慌……”


    我們表示明白,馬一嶴開始渡河,一開始並沒有什麽,然而行到河中,突然間船底下開始傳來撞擊聲,咚咚咚,如同敲鼓一樣密集。


    馬一嶴弄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隻有越發努力地搖槳,並且讓我們注意平衡。


    我和小和尚一人坐一邊,在這激烈的撞擊中,努力保持平衡,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條巴掌大的魚兒從水裏躥了出來,騰然於空中,緊接著張著嘴,朝著我撞來。


    這魚兒雖然隻有巴掌大,但大半個身子都是張開的嘴,我甚至能夠瞧見那細密而尖銳的牙齒,顯得無比鋒寒。


    砰!


    小和尚在我對麵,眼疾手快,揮起降魔杵,將那大頭兇魚給一下打飛了去。


    那魚兒一落水,還沒有等我喘過氣來,從黑沉沉的水麵之下,居然又躍起了好幾條魚,都朝著船上撲來。


    我有樣學樣,摸出了金箍棒,如同打棒球一樣,全部都給拍飛。


    這幫魚兒雖然勁兒大、速度快,但終究比不上我單身多年的手速,當下也是啪、啪、啪一陣亂拍,全部拍飛了去,然而還沒有等我喘過氣來,突然間,嗡的一聲,無數魚兒從水麵躍起,朝著我們這兒撲來,而正在奮力搖槳的馬一嶴驚聲喊道:“不好了,我的槳被咬斷了。”


    他舉起槳來,折斷了一截,而殘存的這部分,居然滿是拚命擺動尾巴的大頭兇魚。


    這些畜生死死咬著那船槳,密密麻麻,看得著實嚇人。


    與此同時,我們都感覺腳下有些古怪,低頭一看,卻發現不僅是船槳被咬,就連船底,都給咬出許多的洞,那河水已經順著那一個一個的小窟窿冒了出來,而船也開始往著下方緩慢沉落下去。


    船,要沉了?


    而我們這會兒,離河對岸,卻還有一點兒距離。


    怎麽辦?


    瞧見這般的絕境,我反而是將心思給沉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馬一嶴說道:“看我的棒子!”


    我將體內的妖力瘋狂逼發,全部貫注在了金箍棒上,金箍棒迅速變長,落到了對岸去,而隨後,它開始變大變沉,卻是壓住了船,把它往河中沉去,而得到了我提醒的馬一嶴拉著小和尚,直接跳到了棒身之上,隨後並不停留,踩著那棒子,快速前進。


    我跟在後麵,幾個起落,卻是落到了河對岸,這時金箍棒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進入河流中。


    而剛才搭載我們的船,已經沉入了河底裏去。


    我趕忙將金箍棒收迴,那玩意入在手中,卻是一片冰寒,上麵滿是冰花,凍得嚇人。


    我不敢拿著,趕忙收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陣異響,緊接著有二十來個黑影,出現在了離我不遠的坡地上麵。


    一個短發女人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盯著我們。


    我抬頭望去,瞧見長戟妖姬一行人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就在這裏,等著我們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存在。


    對於這位智近乎妖的女人來說,小心謹慎、計算周全才是她的標簽,盡管我們那般的小心翼翼,到底還是被她發現了端倪,在這兒等著我們。


    說不定,剛才河裏麵的那些兇魚,也是她在搗鬼。


    要不然,為什麽她和其餘人渡河的時候,一點事兒都沒有呢?


    我瞧著那身材婀娜的女子,心中有些驚駭,而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手一揮,一大群人就從淺坡之上,猛然衝了下來。


    殺意在河流上空,不斷翻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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