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話語,仿佛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沙通海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大聲嚷道:“你們這是在栽贓陷害!我什麽都沒做,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來了呢?”


    馬一嶴說道:“是真是假,讓人搜一下你的身上,不就知道了?”


    沙通海惱怒地說道:“搜什麽搜,憑什麽搜?要萬一他在我身上放了東西,栽贓陷害我怎麽辦?”


    小狗抱著胳膊,緩聲說道:“我之前可沒有跟你打過照麵,我剛才和仙明真人一起去水庫南邊搜尋兇手,這才剛剛迴來,跟你完全就沒有交集,哪裏有機會對你栽贓陷害?”


    我在旁邊也圍了上去,認真地說道:“沙大師,還沒有搜,你就怕了,難道是心裏真的有鬼?”


    旁邊幾個曾經有嫌疑的行內人也圍了上來,紛紛說道:“對呀,老沙你剛才還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怎麽,這話兒用在我們身上合適,用在你身上就不行了?”


    “對、對,沙和尚你這樣子,可不公平啊。”


    “沙和尚,人不是你殺的,你怕個吊?”


    眾人三言兩語地說著,沙通海憤然說道:“好,好,好,你們這麽汙蔑我,不就是想要在我身上搜出什麽證據麽?那好,我就讓你們搜,不過事先我得提醒一下各位,要是搜不出來怎麽辦?”


    馬一嶴看向了小狗,而小狗則自信滿滿地說道:“若是沒有,我隻當給你賠禮道歉,然後在城裏麵,給你擺一桌賠罪酒,如何?”


    沙通海搖頭,說你們對我這麽潑髒水,怎麽可能讓爾等如此輕易就過關?


    小狗有些惱了,說你想如何?難道要給你跪下不成?


    沙通海說你們若是執意要誣陷我,我也認了,不過如果沒有搜出來,那你、你、你,你們三個人,都得剁一根手指下來,給我賠罪,如何?


    他指向了馬一嶴、我和小狗,目光兇狠,聽到這話兒,我們都還沒有說話,旁邊的李隊長卻開了口,說沙大師,你這個太為難人了。


    那趙神婆也說道:“對呀,別人就是懷疑你有作案嫌疑,搜一搜你的身而已,你就這麽激烈的反應,還要剁人家手指,這個也太過分了吧?”


    沙通海理直氣壯地說道:“名節於我,如同性命一樣,我沙通海在這永靖,十裏八鄉的,哪個說起我來,不是豎起大拇指?現如今他們這麽誣陷我,朝我身上潑髒水,我若不追究的話,以後我還如何在永靖立足,如何在金城立足?如何在這江湖上立足?”


    他說得慨然,而就在這時,馬一嶴已然無意再看他的表演,開口說道:“好,照你說的辦。”


    沙通海還待再多煽情,沒想到馬一嶴答應得這麽爽快,不由得一愣,隨後看向了我,說道:“你也同意?”


    我笑了,說自然,我相信小狗的判斷。


    馬一嶴和我都點了頭,作為當事人的小狗自然也是沒話說,而沙通海也沒有了推脫的借口,終於點頭,同意搜身,隻不過不願意讓我們來弄,生怕我們搞手腳,所以讓警方的李隊長來做這事兒,對於這個要求,我們並不在意,所以達成了一致意見,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李隊長開始對沙通海進行搜身,將他隨身的背包,以及兜裏的所有東西都給弄了出來。


    為了避免疏漏,甚至連沙通海的私密部位,都摸了一遍。


    沙通海滿臉通紅,顯得十分尷尬。


    眾人則是哈哈大笑。


    我們則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搜出來的東西——一個布袋錢包、鑰匙、一些不知用途的石塊、幾張黃紙符籙、一柄銅錢劍、一把自製匕首、一捆紅繩、朱砂和石墨,以及幾顆圓形珠子……


    沙通海身上的東西其實算不得多,當全部都擺在旁邊一塊石頭上的時候,也是一目了然。


    這裏麵,並沒有什麽能夠裝那屍語蟲的壇壇罐罐,連盒子也沒有。


    小狗錯了?


    眾人都有些驚訝,而沙通海則哈哈大笑,隨後臉色變得猙獰起來,對我們說道:“各位,開始吧,需要工具的話,我這裏有一把軋鋼打的匕首,正好可以給你們用——來來來,從誰那裏開始?或者你們有人,需要我來幫忙麽?”


    他那得意的表情,讓人厭惡,而就在這個時候,馬一嶴俯身下去,拾起了一顆圓形小球來,那沙通海臉色大變,怒聲說道:“你幹什麽?這東西很珍貴的,碰壞了你可賠不起。”


    他伸手去奪,馬一嶴卻一晃身,避開了他的手指,然後說道:“煉妖球嘛,我自然是認得的。”


    沙通海陰沉著臉,說既然認識,就知道這玩意有多貴重了,還給我。


    馬一嶴卻不理他,而是看向了小狗,而小狗則吸了吸鼻子之後,點頭說道:“對,就在這裏。”


    馬一嶴笑了,對沙通海說道:“現在事情一目了然了,沙和尚,別掙紮了,將東西給拿出來,我可以跟李隊長求個情,算你投案自首,幫你爭取寬大處理,你看如何?”


    不遠處的趙神婆忍不住笑了,說什麽寬大處理啊,殺了五個人,再寬大,也不過是一顆花生米而已。


    她這般一說,那沙通海的臉色越發陰沉下來,梗著脖子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麽,這就是一顆普通的琥珀球而已,裏麵什麽也沒有。”


    馬一嶴瞧見他垂死掙紮,眯著眼睛說道:“你是篤定這煉妖球認主之後,別人無法拿出裏麵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死鴨子嘴硬,是不?”


    沙通海直接裝傻了,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聽不懂。


    他耍起了無賴來,眾人都笑了,而馬一嶴卻平靜地說道:“說起來,你的運氣是真的不太好——我最近呢,遇到一位前輩,很老很老的前輩,湊巧得窺天機,知曉了一些世間規則的運轉,所以對於解開這煉妖球的封印,也有一些心得……這麽說,你真的不打算主動坦白麽?”


    沙通海既然選擇了裝傻,怎麽可能理會馬一嶴的話語,他隻以為馬一嶴這是在詐他,卻不知曉,馬一嶴所說的那位前輩,卻是呂祖。


    眼界決定一切。


    沙通海死不承認,但馬一嶴卻並不在意,他的右手將那煉妖球托住,隨後左手則在上麵劃了一個圈,口中念念有詞。


    他顯得十分專業,舉手投足之間,頗有講究,眾人瞧見,紛紛議論,說不愧是那個什麽湘南奇俠的高徒,瞧瞧人家這手段,當真不是蓋的。


    有一個人說道:“對,王朝安,我聽說過,之前絲綢之路一戰,他就在其中,一戰平定邊疆,居功至偉啊。”


    這些人如此說著,沙通海的壓力越發大了,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來,馬一嶴卻不管,專心致誌地掐動法訣,而那珠子,也開始不斷地滾動跳躍,仿佛就要脫離了他的掌控裏去。


    瞧見這場景,特別是那煉妖球跳起,沙通海終於崩潰了,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馬一嶴的手上,突然就朝著不遠處的水庫衝去。


    我雖然表麵上一直看著馬一嶴,然而實際上卻無時不刻地盯著沙通海。


    所以他身子變得僵硬,隨後陡然蓄力衝刺,我都看在了眼裏。


    他一動,我也跟著動了,猛然一躍,伸手拉向了那家夥。


    沒想到沙通海不動則已,一動則如同迅捷奔走的獵豹,快得讓人意外,我這一抓,卻隻抓到了他的衣角,猛然迴扯的時候,隻能將他的外衣給扯了下來。


    不過好在盯著他的人,不止我一個。


    小狗已經橫呈在了他與水庫的中間,猛然一腳蹬來,正中了沙通海的胸口。


    啊……


    那家夥慘叫一聲,在地上滾動著,我飛撲過去,想要將他擒住,沒想到那家夥在地上一番滾動,居然化作了一條兩米長的黑鱗蜥蜴,衝著我猛然張嘴,那森白的牙齒尖銳而犀利,帶著幾分寒風,我下意識的往後一退,這家夥卻已經一出溜地躥動,爬到了水邊去。


    唰!


    馬一嶴已然收起了煉妖球來,左手一甩,那柄玉質折扇便飛出,落到了那家夥的尾巴上,將其死死釘在了灘塗之上。


    而小狗一個縱身,卻是撲到了那黑鱗蜥蜴的身上,一人一妖,在水邊翻滾著,掀起無數渾濁。


    等我趕到那淺水邊兒上的時候,那沙通海化身的黑鱗蜥蜴已經被小狗揍了不知道多少拳,已然沒有了掙紮的勁兒,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汙泥之中。


    我走上前,問道:“怎麽樣,還行不?”


    小狗喘著粗氣,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說道:“無妨。”


    說著,他將這家夥的尾巴揪著,拖迴了岸邊上,而馬一嶴也過來,將他那柄折扇給收了起來。


    小狗將這頭兩米多長、滿目猙獰且醜陋的黑鱗蜥蜴扔在了眾人麵前,說道:“行了,案子破了。”


    圍觀眾人瞧見這玩意,滿臉恐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尼瑪……真是妖怪啊?


    毀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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