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曉琴死了,被人發現在城中村的一個臭水溝裏,從痕跡上,應該是被人勒住脖子,活活掐死的。


    除此之外,魏曉琴的衣衫淩亂,滿身都是傷痕,死前應該受到了相當殘忍的淩辱。


    給馬小龍打來電話的,是他的一個哥們兒,那人在警務係統裏麵,曾經跟他一起去歌舞廳裏喝過兩次酒,知曉魏曉琴是馬小龍在歡場中的相好,並且還知道兩人這幾日的聯係頗為頻繁,魏曉琴的手機裏麵,通話記錄最多的號碼,就是馬小龍的,所以打了電話過來告知,並且希望能夠從他這兒得到一些線索。


    接到了這個消息,馬小龍就沒有辦法繼續陪著我們出海了。


    他得趕過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人都是有感情的,雖說魏曉琴出身不好,與馬小龍之間的關係,除了金錢也就是皮肉,但一來魏曉琴頗合馬小龍的心意,而來她極有可能是因為馬小龍的吩咐出的事,所以他不能置之度外。


    馬小龍告訴我們,船他現在幫我們租好,開船的駕駛員也安排妥當,隻不過他不能相陪了,讓我們放開出海,這邊的事情,由他來處理。


    馬小龍的豁達讓我們有些難受,雖說找尋到禺疆秘境很重要,但也差不了這幾日。


    馬一嶴的意見,說他陪著馬小龍一起去處理這起命案,而由我與朱雀一起,乘船出海,去感應地方,雙方保持溝通和聯絡,隨時相互支援。


    我卻不同意,因為這件事情,畢竟是我的原因而起的,倘若不是我多管閑事,說不定魏曉琴就不會死。


    對於馬小龍這位老相好的死,我的心中是懷著很大愧疚的,所以希望能夠第一時間過去處理,弄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所以我希望馬一嶴與朱雀一起去,我陪著馬小龍。


    雙方短暫的爭執了一會兒,隨後朱雀拍板,說有什麽好吵的,要不然先停兩日,反正那地方也未必在海島上——這事兒,有的時候是隨緣的,太過於急功近利,未必能有好的結果,不如處理完這起命案,到時候再出發吧。


    她的建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隨後馬小龍與中介簡單聊了兩句之後,開車迴程。


    趕到市郊附近的城中村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現場已經被封鎖了。


    馬小龍將車停在了路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沒多久,來了一個英姿勃勃的製服,馬小龍下車,與他緊緊握手,隨後跟我們介紹,說這是他一鐵哥們,叫做方雄,公安係統的人,又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們,就說是同學。


    那個方雄十分幹練,打量了一下我們,大概是瞧見馬一嶴和朱雀長得氣度不凡,所以也沒有問太多,而是簡單的將案情講述了一遍。


    我們耐心聽完,隨後馬小龍問道:“現在有什麽線索麽?”


    那人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馬小龍又問道:“我能見一眼她麽?”


    這個倒沒問題,方雄說好,人已經從陰溝裏拉上來了,法醫和現場勘測都已經做過檢查了,等現場全部處理妥當之後,就會帶迴去,我帶你們過去。


    他領著我們進了現場,來到了屍體旁邊,將蓋在上麵的白布,露出了魏曉琴的遺容來。


    場麵相當難看。


    瞧見這個前兩天還跟我們在歌舞廳裏麵喝酒劃拳開玩笑,甚至還準備給我們介紹姑娘的年輕女孩,此刻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膚色青厲,滿身汙穢和淤痕,肚子高高,場麵一片狼藉的時候,我的心裏,莫名就是一顫。


    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而馬小龍瞧見這一幕,也顯得很沉默。


    他對魏曉琴到底有沒有感情呢?


    想必是有的,盡管雙方的關係並不正常,但歡場之中的女子那麽多,魏曉琴為什麽能夠成為他的老相好呢?兩人之間,終究還是有原因,有感情的。


    而現如今,她卻突然間死在了這裏。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我們簡單地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方雄告訴馬小龍,說如果有什麽線索的話,隨時通知他,馬小龍點頭,說好,一定。


    而等我們走出了現場,馬小龍揮了揮手,仿佛是想要趕走鼻尖的臭味,然後對我說道:“侯哥,我要做點事情,你不介意吧?”


    我明白他的心思, 點頭,說走,一起。


    馬小龍瞧見我並無意見,直接過去開車,然後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走去。


    他想要做的,是找到安娜。


    像魏曉琴這樣的歡場女,雖然平日裏接觸的人多,但從來都隻是給人散播歡笑散播愛,並不會與人結仇,而且她們身後,也是有人罩著的,即便是有衝突,也是後麵那一幫人的爭鬥,怎麽都輪不到她頭上來。


    所以魏曉琴出事,有且隻有一個可能,便是幫我們辦查安娜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找到安娜,就能夠掌握到殺害魏曉琴那兇手的線索了。


    得到了我的首肯,馬小龍開車,前往城北的一個場子,找到了專門管理這幫俄羅斯女孩的老伊萬——大部分在崖州場麵上廝混的俄羅斯人,基本上都會在他這裏拜一個碼頭。


    所以想要找到安娜,就得先找到老伊萬。


    馬小龍跟老伊萬雖然相互都認識,但隻是聽過對方的名字,彼此並不算熟悉,不過那家夥卻是個相當會做人的老東西,在場麵上混得十分圓滑,當馬小龍帶著我們找上門的時候,他簡單了解了一下,也沒有多說,立刻叫來手下詢問。


    他的那個手下,是專門管理手下這一群俄羅斯姑娘的——這麽表達,或許有些不對,應該這麽講,他負責一部分攬客和拉皮條業務,同時也提供安保,幫忙撐腰。


    恰好那天晚上的幾個俄羅斯姑娘,都歸他來罩。


    那人當著我們的麵,連續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告訴我們,那個叫做安娜的美女,並不是他們手下的那種女孩,隻不過是葉卡捷林娜的朋友而已。


    當然,葉卡捷林娜這個姑娘,則是他們手下專門從事高級服務業的女孩。


    不過她現在在上鍾,可能需要晚一些才能夠找過來。


    聽完之後,馬小龍問道:“她在哪裏?”


    那人聽到,再次解釋了一番,而馬小龍卻並不管,固執地問道:“她在哪裏?”


    那人大概是感受到了馬小龍強硬的態度,很是不高興,不過也不敢發作,隻是看向了老伊萬,而老伊萬顯然是顧忌馬小龍這地頭蛇的身份,猶豫了一下,用口音很重的中國話說道:“告訴他。”


    那人這才不情不願地報了一個地址。


    那地方,居然就是我們住的別墅酒店,也就是馬小龍家裏的產業。


    得到消息之後,馬小龍立刻帶著我們趕迴去,來到了那個皮條客提供的房間前,叫來前台,將門給打開,隨後直接進了屋子,循著動靜上了二樓臥室。


    當馬小龍將門踹開的時候,房間裏麵的男女正在進行著人類最原始的搏鬥,場麵相當激烈。


    我站在門口,沒有多看,等到房間裏掀起一陣“法克”聲時,我方才衝進去,瞧見女人正是那天坐在安娜旁邊跟她有說有笑的那位,而男的則是一個渾身肌肉的白人。


    那白人褲子也不穿,晃著一驢樣的玩意兒,踩著拳擊步伐,想要給這幾個闖入他房間,破壞好事的家夥一點教訓,結果給馬小龍一個側踢,直接幹倒在地去。


    馬小龍讓那個叫做葉卡捷林娜的女人穿好衣服之後,詢問起了安娜的下落來。


    那個葉卡捷林娜在中國待了兩年,漢語說得挺利索的,而且對馬小龍也有一些印象,從最初的恐懼中走出來之後,這才告訴我們,說安娜是她在俄羅斯的中學同學,兩人是半個月前在崖州海灘上撞見的,就經常約在一起玩。


    而據她所知,安娜過崖州這邊來,主要是待產的,畢竟俄羅斯那邊冰天雪地、天寒地凍,著實難過。


    隨後她告訴了我們安娜的住處,卻是在亞龍灣一處海景樓小區租了一套房間,準備在這兒一直住到三月份去。


    馬小龍問她,安娜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有朋友?


    葉卡捷林娜搖頭,說不知道,她也去過那住處,隻見到安娜一個人。


    馬小龍沒有耽誤時間,讓她帶著我們過去。


    瞧見我們這架勢,葉卡捷林娜不敢怠慢,跟著我們離開,一行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區,葉卡捷林娜帶著我們上了十二樓的安娜住處。


    結果我們到了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


    推門進去,發現屋子裏一片淩亂,仿佛有打鬥的痕跡,牆上還有噴濺的汁液,是墨綠色的,馬一嶴走過去,用手按了按,然後放在鼻間聞了聞,一臉驚疑地看著我。


    看起來,不隻是魏曉琴一個人出了事。


    瞧這狀況,安娜也有了麻煩。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小龍的電話響了,他不耐煩地接通,開了擴音,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有些耳熟的女人聲音:“龍哥麽?我是燕燕啊,有人要殺我,你幫幫我,幫幫我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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