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這個因為勞作而滿臉通紅,一身臭汗的男子,還有他的迴話,讓我突然間有一種錯覺。


    我麵前的這人,難道是馬一嶴的兄弟,又或者親戚?


    不過他那頗具辨識度的兩撇胡子,還是將我所有的猜測都給打消了去。


    這就是馬一嶴。


    我看著他,說馬兄,你到底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馬一嶴拄著鋤頭,疑惑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認識我麽?你怎麽知道我姓馬?”


    我有點兒惱了,說我不但知道你姓馬,而且還知道你叫馬一嶴。


    他咧嘴笑了,很像是我剛開始見到王虎時候的傻樣。


    傻大個兒。


    瞧見這個,我心裏有些發虛,果然,隨後馬一嶴開心地說道:“這你就猜錯了,我叫做馬九,可不叫什麽馬妙。嘿嘿嘿,你總算是猜錯了吧……”


    瞧見他開心得像個一百五十斤的孩子,我有點兒難過。


    因為此時此刻的我,終於發現,他並沒有在裝。


    他是真的傻了。


    又或者,他失憶了,被人控製了。


    就在我臉色鐵青的時候,楚小兔走了過來,對我說道:“這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我點頭,說對。


    馬一嶴瞧見我身旁的美女,竟然有點兒害羞,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老司機的模樣。


    我瞧見他臉上長出來的絡腮胡,知道他應該是淪陷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抓著他的胳膊,然後說道:“馬兄,我們走吧。”


    我當時的情緒有點兒激動,因為這個幾乎算得上是我人生偶像的男人,居然像個傻子一樣。


    這是我難以容忍的事情。


    然而馬一嶴給我抓住了胳膊,下意識地就反抗了起來。


    他一邊使勁兒扭,一邊大聲喊道:“救命了,有壞人,有壞人啊,大嬢孃、二嬢孃、三嬢孃,有壞人要抓我。”


    他的力量很強,我感覺得到他的修為還在,隻不過因為心智缺失的緣故,沒有方法將勁氣凝聚起來,所以被我牢牢鎖住,而楚小兔很是緊張地對我說道:“侯子,你別亂來啊,會出事的。”


    小虎也很緊張,說來人啦,你住手,別鬧得一團糟。


    我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朝著村子望去,卻瞧見有一群人,還有幾個龐大的黑影子,從遠處匆匆趕來。


    等走近一些,我發現人是女人,不過看上去年紀都挺大的,差不多有五六十歲,更老的仿佛已經到了耋耄之年,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和溝壑。


    而那黑影就恐怖了,居然是幾頭身型巨大的大熊貓。


    這大熊貓可不是電視上那種憨態可掬、萌萌的圓滾滾,每一個的身高都超過兩米。


    它們一樣是黑白色,胖乎乎的,如同移動的肉山,但那臉顯得滿是肌肉,裂開嘴,牙齒尖銳鋒寒,爪子也是黑乎乎的,每一根指尖都如同匕首一樣修長而鋒利,看上去仿佛能夠生撕猛虎一般。


    我可以肯定,這樣的圓滾滾倘若是放在動物園裏去,每一個看過的小朋友,估計都會發誓再也不會來了。


    因為,這真的是太嚇人了。


    殺氣十足。


    瞧見這幾頭恐怖的大熊貓跟著那一群老女人走上前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開,而旁邊的楚小兔則低聲說道:“沒有想到,傳說中絕種了的食鐵獸,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食鐵獸?”


    “食鐵獸也是大熊貓的另外一種稱唿,不過是遠古的野生大熊貓種,這東西每一個成年的獸類,都長得極為粗壯,力大無窮,什麽虎豹財狼,在它跟前完全不夠看,一掌就能拍碎天靈蓋,傳說當年蚩尤出山,去跟黃帝打仗的時候,就是騎著這玩意兒。”


    食鐵獸,等於大熊貓?


    如果在之前的時候,有人跟我說吊炸天的蚩尤大神騎著一頭大熊貓,卻跟黃帝幹架,我估計會捧腹大笑。


    然而這個時候,我卻不認為是在開玩笑。


    因為,這——一、二、三、四……總共四頭身型恐怖、肥肉堆積的大熊貓走到跟前來的時候,讓我都有一種近乎於窒息的感覺。


    這是猛獸所帶來的特有壓迫力,即便是我,都感覺到唿吸不暢。


    我下意識地放開了馬一嶴,而他則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立刻就朝著前麵那一幫老女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跑到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跟前,委屈地喊道:“大嬢孃,這個人欺負我,要抓我走。”


    說罷,他躲在了一群穿著藍色土布衣服的老婦人身後,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一群人走到了我們跟前來,那領頭的老婦人睜開滿是眼屎的眼眶,用那渾濁的眼球打量了一會兒我,方才說道:“小夥子,你認識我們家的馬九兒?”


    我當時也有些惱了,即便是對方氣勢驚人,但也沒有示弱,開口說道:“他不叫馬九,而是叫做馬一嶴。”


    老婦人點頭,說哦,原來如此。


    她居然沒有任何生氣的情緒,而是對身後的馬一嶴解釋道:“以前我們不知道你的名字,就隨意叫了你馬九兒,現在既然你朋友找上門來了,告訴了我們你的名字,那以後我們就叫你馬一嶴吧。”


    馬一嶴聽了反而生氣,嘟著嘴,說不,馬一嶴多拗口啊,不好聽,我喜歡叫馬九——馬九、馬九、馬九……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嘟嘴生氣,老婦人一臉溺愛地看著他,搖頭苦笑。


    她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你的朋友前些天的時候,被我們在坨弄死地附近發現了;他受了傷,又懵懵懂懂,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了,便擅自做主,將他接到了這裏來養傷,沒想到他對這裏很喜歡,也愛和我們這些老婆子待在一塊兒……”


    我聽完她的說法,敵意消退,問道:“您們這兒,不是坨弄寨?”


    老婦人點頭,說對呀,我們這兒叫做呆貴村。


    我說那坨弄寨在哪裏?


    老婦人指著東北的方向,說你看到那邊的高山沒有,翻過那山,走到後麵的林道,差不多幾裏地的沼澤之後,就到了坨弄寨——你是準備去那兒麽?不行,不行,那裏很可怕的,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到處都是討命的厲鬼,還有無數的鬼打牆,但凡走進去,基本上就不可能活著離開。你朋友能夠保住一條性命,算是很幸運了。


    我很是著急,說那現在怎麽辦?


    老婦人說他這種情況,應該是丟了魂,三魂七魄,任何一樣東西丟了,就會失憶,如果丟得多了,就會變成傻子,甚至躺在床上,什麽都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滿臉惶然的馬一嶴,感覺他這模樣,跟傻子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我說能不能把魂招迴來呢?


    老婦人點頭,說這個是可行的,不過需要等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們有一個老嬢孃,最擅長這事兒,不過她出門采藥去了,過兩天迴來,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裏住兩天吧。趁這段時間,你跟馬九……哦,錯了,錯了,他叫什麽來著?


    我說馬一嶴。


    老婦人點頭,說對,馬一嶴,你跟小馬多熟悉熟悉,看看有沒有可能讓他自己就清醒過來。


    我聽完,十分感激地道謝,說多謝你,真的是太感謝了。


    老婦人擺手,說沒事的,我們呆貴村太封閉了,很少來外人,外麵的謠言也多,但其實我們還是挺熱情的——對了,說起來,你們是怎麽過的黑風溝?那裏到處都是危險和陷阱,我們都沒有辦法出去呢……


    我看了旁邊趴在小虎背上的月娘一眼,沒有說實話,而是含糊說道:“嗨,我就是心急我兄弟,就進來了,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


    老婦人沒有再追問,而是問我道:“你們……怎麽稱唿?”


    我將自己和身邊人都介紹了一番,老婦人也給我們介紹,讓我叫她大嬢孃。


    其餘的則是二嬢孃、四嬢孃、七嬢孃等……


    至於身旁的幾個巨大食鐵獸,她則溫柔地撫摸著那些惡獸的鼻子,微笑著說道:“它們幾個很乖的,這個是春天,這個是夏天,還有秋天和冬天,都挺可愛……”


    那幾頭食鐵獸衝著我“嗷嗚”一叫,兇相不在,立刻就變得蠢萌蠢萌起來。


    而老婦人則笑吟吟地對我們招唿道:“進村吧,遠道而來的客人,我請你們喝竹筒酒,吃糯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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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佛說:沒得說,加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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