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那一塊沒有蟲子的區域,發現這些蜈蚣不斷朝著我這兒湧來,但最終卻還是止步在兩米之外,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身上好幾處地方,還掛著咬住我皮肉的蜈蚣。


    剛才蛇窟沒事,這兒反倒是糟了難。


    我平生對於這種醜陋而恐怖的多足生物就恐懼,而此刻也顧不得太多,伸手過去,將其揪下來,扔在地上一頓踩,將那玩意踩得稀爛,流出了青綠色的汁液出來,方才解了一口惡氣,而這個時候,大約是毒素蔓延,我的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栽倒在泥坑之中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氣來。


    而這個時候,我勉強半坐而起,卻見那些蜈蚣不敢上前,就轉過身去,朝著地上的火把圍去。


    這些蜈蚣常年集聚於洞穴之中,也不知道怎麽的,性情兇狠無比,就算是被那火焰燒炙,也沒有任何退縮,沒一會兒,它們就將火把給撲滅,將洞穴之中最後的一縷光線都給消滅了去。


    這個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打量的鬼地方,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去。


    我背著包,半坐在泥坑之中,背靠著那根石棍,不斷地喘著氣,感覺傷口處那火辣辣的疼痛不斷持續,自己就好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炙一般,痛楚如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傳入了我的腦海裏,讓我的思維逐漸陷入停滯。


    我感覺眼前的世界一陣搖晃,模模糊糊,頭昏昏沉沉的,困意浮了上來,仿佛眼睛一閉,就要睡著了一般。


    但這個時候的我清醒無比,知道自己倘若是閉上了眼睛,想要再醒過來,恐怕就難了。


    想到這裏,我努力地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個時候,黑暗籠罩了整個空間,除了無數蜈蚣在周圍“沙沙”的爬動聲之外,剩下的,就隻有我的心跳,以及漸漸沉重的唿吸聲。


    這般坐著,落魄如我,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我幻想著自己其實是在做夢。


    夢醒了,睜開眼,我還是那個忙忙碌碌、四處奔走的藥水推銷員,有著不錯的收入和體麵的工作,到處陪著客戶吃喝玩樂,然後等到了月底,領一筆不錯的薪酬,工資加提成的那種,接著就是盼望著過年了,提著大包小包迴家。


    然而無所不知的疼痛,卻又將我重新拉迴了現實來,讓我深刻地認識到,我此刻正在贛西江州某處山林的地下深處,周圍到處都是蜈蚣毒蟲。


    而且我未必能夠活著出去。


    一想到這裏,我就憤怒得忍不住罵娘,然而這並沒有什麽鳥用,對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也沒有半點兒幫助,過了一會兒,我盤下身來,深唿吸,然後開始按照《九玄露》上麵的法門打坐觀想。


    這麽一坐,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消失,幾乎麻木的身子也開始恢複活性。


    我不確定是修行九玄露的功勞,還是之前夏侯老師給我服用的解毒丸效果,總之先前那中毒的跡象開始減退,讓我能夠再一次站了起來。


    這時周圍依舊是一片漆黑,我身後摸了一下身後的背包,然後開始研究起跟前這根石棍子來。


    在這毒蟲密布之地,能夠有一塊立足之地,全部都是它的功勞。


    隻是,這些兇戾的蜈蚣,為何會怕這根石棍子呢?


    黑暗中,我也瞧不見太多,隻能夠憑借著手掌去觸摸,感覺它滑滑的,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黏液,茶杯粗細,很直,豎直朝上,我往上摸,能夠摸到頂——我身高一米七六,穿鞋之後,伸手能摸到頂,也就是說,這根紮在泥坑之中的石棍子,差不多有兩米多一些。


    或許更長。


    我這個時候的判斷有些模糊,並不是特別的清楚,將手上的黏液搓了一下,放在鼻子下聞,有一股鬆香瓊脂的味道,臭味反而不多,知道並非是什麽古怪蟲子的排泄物。


    我蹲下身來,將石棍周圍的泥巴扒開,發現它直接連接在了下方的岩石層中。


    我奮力地拔了一下,發現拔不動。


    這讓我有些鬱悶。


    因為我剛才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想要離開的話,就不得不正視兩個問題——第一,就是這兒滿地的蜈蚣,這些蟲子充滿了進攻性,如果我擅自離開這個安全區,說不定就要給蜈蚣毒蟲給活活淹沒;再有一個,那就是這兒是否有出口。


    如果沒有,我就不得不往上攀爬。


    後麵的問題,我需要調查,而進行調查的基礎,在於我得在這麽多的蜈蚣跟前活下來。


    現在能夠解決第一個問題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將整個讓毒蟲震懾的棍子給拔出來,讓我能夠借來驅趕毒蟲。


    我嚐試了許久,但那石棍就跟定格在了地上的鋼筋一樣,怎麽都拔不動。


    拔不動,那就掰。


    掰斷了,我就能夠帶走——想到這裏,我開始抓住上麵,往地上折去,卻不曾想這玩意的韌性也是十足,我即便是用了吃奶的氣力,都沒有弄出一點兒縫隙來。


    這可怎麽辦?


    身體本來就還沒有恢複,而此刻過度的用力,讓我的頭顯得更加昏沉,而隨著時間點點滴滴地流逝,我知道越拖下去,危險就會越大,這般想著,我決定孤注一擲,於是開始調節氣息,運用《九玄露》上麵催動血脈的法門,將妖力燃燒,化作力量,再一次用力拔去。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真的還是不行,那麽我就在這兒給活活咬死吧。


    啊……


    我雙手緊緊握住那棍子,力量從四肢百骸匯聚到了雙手之中,氣息一沉,然後猛然一提,直至胸口處。


    起!


    一開始的時候,石棍依舊紋絲不動,然而當靈明石猴的血脈爆發的一瞬間,堅固而不可摧的石棍終於出現了一點兒鬆動。


    我利用這鬆動,一點一點地轉著圈子,漸漸的、漸漸的,石棍越發地晃動了。


    當我口中暴喝,一聲“起”,那根石棍子終於離開了地麵,然而就在它離地的一瞬間,我感覺抓得緊緊、硬如堅鋼的石棍子沒有來地一軟,一下子就從鋼筋鐵棍變成了煮熟的麵條,變軟了去。


    不但如此,它表麵上的石垢也開始脫落。


    我在那棍子變軟的一瞬間,趕忙伸手去接,等我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這玩意軟成了一團繩索。


    而當那石垢脫落之後,這玩意顯露原本的真身,卻是如同矽膠一般,軟中帶硬,硬中又有幾分軟的感覺,我有些懵逼,將這玩意團成一團,發現它隻有雞卵一般粗細,軟綿綿的,長度也減少許多。


    它軟成一團,我拿在手裏,甩了甩,感覺像是拿鞭子一樣。


    這樣的變化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好一會兒,我方才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想原因,而是抓著這縮成一團的玩意兒,往前走去。


    我這是在試驗一下,那石棍子變成了麵條兒,到底還能不能震懾到這些蜈蚣毒蟲。


    值得慶幸的,是隨著我的腳步邁出,我感覺到黑暗中的那些小玩意兒,開始往後退縮,也就是說,這東西雖然形狀發生了改變,但對於蜈蚣毒蟲的震懾性效果還是存在的。


    這結果讓我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不管怎麽樣,我總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而接下來,我得找尋出口了。


    憑借著大概的印象,我來到了剛才火把掉落的地方,這時那些蜈蚣紛紛退散,而我則將軟化了的石棍掛在了脖子上,俯身下去拾起了火把,發現裏麵居然還有一些火星子,我一點一點地吹著,將那火星子重新變成了火焰,隨後火把重新開始燃燒,也給這個地方帶來了光明。


    有了光,我開始打量起了周圍來,發現這是一個二三十平方的狹小空間,中間區域是泥潭,旁邊則是岩石,但除了山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拳頭大的小孔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好在這個時候,我瞧見了一根從上方垂落下來的藤繩,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這玩意,感覺好像是設計者特別留下來的。


    我走過去,扯著藤繩拽了拽,感覺還算是結實,隨後抬頭往上望了一眼,又看著周寨不斷翻湧的蜈蚣,一秒鍾都不想多呆,於是將那苗條一半的棍子裝進了身後的背包裏,又將那火把用嘴咬著,開始往上攀爬。


    這過程艱辛無比,稍不留意,掌心出汗的我就開始往下滑去,嚇得我趕忙抱住繩索,這才止住落勢。


    如此反複攀爬,我差不多弄了小半個小時,方才爬到了上麵。


    而這裏還有一個濕滑的淺坡,正是我剛才滑落下去的地方,這兒也得謹慎攀爬,因為一旦出現任何差錯,我肯定又得跌落下去。


    就這麽折騰著,等終於爬到了上麵的時候,我幾乎是精疲力竭了,將火把扔在一旁,躺倒在地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伸出雙手來,瞧見上麵盡是血泡,又疼又癢,難過極了。


    我休息了許久,方才爬起來,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趕忙將那一團矽膠繩索一般的東西給拿出來。


    然後我開始趁著這會兒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檢查一下從邱文東手中舍命奪來的東西。


    先前因為一直都在疲於奔命,所以我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瞧。


    然而當我將整個背包都給掏空的時候,卻傻了眼。


    我愣住了。


    除了一顆血珠子和一塊不知道哪兒來的石頭之外,背包裏麵,什麽都沒有。


    包括那顆被我認為是後土靈珠的肉塊,以及其它的血珠子,都不見了。


    到底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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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佛說:世間事,哪有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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