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書屋是滎陽鄭氏的產業。


    當年,受到新華書店的影響,三味書屋差點就沒有倒閉。


    好在三味書屋的鄭掌櫃,還是頗有本事的,一次又一次的讓三味書屋渡過了難關。


    伴隨著新華書店旗下的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的技術的外傳,三味書屋也算是慢慢的緩過來了。


    如今雖然沒有辦法坐上長安城第一的位置了,但是第二的位置卻是非常的穩。


    而就在去年的時候,鄭掌櫃又拋出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提議,在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後,他總算是說服了滎陽鄭氏在長安城的負責人鄭海,同意去南洋開辦一個造紙作坊。


    為了讓這個造紙作坊盡快的運行起來,鄭掌櫃也算是花費了不少的心血,直接帶著一幫人馬在南洋待了將近一年了。


    “掌櫃的,我初步核算了一下,這些紙張放在這裏生產,跟放在長安城生產,製作成本降低了一半都不止。


    哪怕是算上運輸費用,我們的成本也能對半砍。


    這麽一來,我們三味書屋售賣紙張的利潤一下子就上來了,也可以經常搞一些促銷活動。


    緊接著,我們的書籍印刷成本也能有一個大幅度的下降,可以考慮重新奪迴曾經的第一。”


    項金是鄭掌櫃的外戚,這一次下南洋,財務自然是要帶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一起。


    好在造紙作坊的成本核算,也不算是特別困難,在三味書屋做過一段時間賬房的項金,很快就上手了。


    “你確定製作成本有差異這麽大嗎?可不要核算錯誤了?”


    鄭掌櫃自然是希望紙張的成本越低越好,但是也生怕項金搞錯了,那就尷尬了。


    “是的,確實差異有那麽大。我舉幾個主要的差異點,您可能就能理解了。


    第一,製作紙張的木材,在長安城周邊的山林已經不讓隨意的砍伐了,需要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運輸木材迴來製作紙張。


    但是在南洋這裏卻是完全沒有問題,各種各樣的木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最關鍵的是我們還不需要親自安排人去砍伐,隻需要放出風聲去,說我們這裏願意收購各種各樣的木材。


    特別是適合製作我們需要的紙張的木材,立馬就有很多人扛著木頭過來售賣了。


    所以單單木材這一塊,成本就遠低於長安城,最便宜的時候,木材成本隻有長安城的一兩成。


    這個影響是非常大的,畢竟我們的造紙成本當中,有相當大的一塊是木材成本。


    第二點就是紙張的加工成本,長安城現在的人工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已經連續上漲了將近二十年了。


    如今一名還過得去的匠人,一個月的工錢就要好幾百文錢,那種掌握了核心收益的四級工、五級工,工錢就更高了。


    但是在南洋這裏,隻要每個月支付一百文開元通寶,就有大把的人願意過來。


    這麽一來,我們的加工成本自然也就直線下降了。


    當然了,從長安城帶來的那些夥計和匠人,工錢比長安城的時候還要高,這算是少數高於長安城的製作成本的地方,但是這個影響很小。


    最後就是在這裏製作紙張,什麽廢水也好,都是直接排到河流裏頭就行了,不需要進行任何處理。


    但是在長安城的話,現在的限製就越來越多了。


    特別是針對我們的造紙作坊,簡直就可以用苛刻來形容。


    再加上還有一些其他影響因素,所以我們的紙張成本就比長安城低了不少。”


    項金為了讓鄭掌櫃相信自己真的是認真核算了造紙成本,把具體的情況都給介紹了一遍。


    “我們直接把那麽髒的水排到了河流之中,沒有什麽問題吧?”


    造紙作坊的汙染問題,是這幾年比較受到長安城百姓關注的問題。


    特別是居住在造紙作坊四周的百姓,經常都會以各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鄭掌櫃會下定決心來南洋修建作坊,也是跟這有著非常大的關係的。


    所以他很是關心這一點。


    “掌櫃的,您放一百個心!南洋這裏不缺水,到處都是河流,我們的造紙作坊雖然規模很大,排出的汙水比較多。


    但是下遊居住的人比較少,並且這裏的人對水汙染沒有任何的概念,隻要我們願意來這裏修建作坊,他們開心還來不及呢。


    別看這裏的百姓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輕易不容易餓死。


    但是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麽其他的收入,想要去市麵上購買什麽東西的話,手頭上基本上沒有錢財。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他們隻要砍伐一些樹木就能換到開元通寶,或者是直接來我們的造紙作坊幫工,也能掙錢。


    這麽一來,他們就能拿著這些錢財去市麵上購買各種各樣的物資了。


    要知道,這些年我們大唐的商家,已經把南洋主要的人口集聚城池的市場都給占領了。


    每個城池都有我們大唐商家開設的鋪子,售賣各種各樣的大唐貨物。


    不管是打火機也好,還是鏡子也好,亦或是其他的瓷器、鐵器,在這裏都非常受歡迎。”


    項金這段時間在南洋的日子過的顯然還不錯。


    事實上,很多人來到了南洋之後,都會發現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原本以為這裏是南蠻之地,會有各種各樣的危險不說,還會有很多不適應。


    但是真正的過來之後,發現情況似乎不是這樣啊。


    特別是對於他們這些來到南洋修建作坊的人,這裏的生活簡直太舒服了。


    隨便一個匠人,拿出一點工錢出來就可以雇傭一個女奴,不管是幫忙幹活還是幹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問題。


    你要是錢財足夠多的話,還能去到附近比較大的城池的青樓裏頭,不管是新羅婢女還是倭國女人,亦或是南洋其他口味的姑娘,都能找到身影。


    最關鍵的是來到了南洋之後,他們的身份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長安城,他們隻不過是普通的一個夥計、匠人。


    但是到了南洋之後,他們就是天朝上國來的人。


    許多人為了能夠有機會跟著去長安城,甚至寧願倒貼跟著他們迴去做妾。


    這樣的體驗,簡直就不要太好啊。


    好在大唐不是一夫一妻製,要不然這些人來到南洋之後,家庭肯定都會變得非常不和諧了。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南洋這裏的造紙成本這麽低,我還在糾結要不要進一步的擴大規模呢,現在看來,不需要糾結了啊。”


    鄭掌櫃對項金還是非常信任的。


    既然他說了造紙作坊在這裏的情況沒有問題,那顯然就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的。


    要不然估計這些人早就吵著鬧著想要迴長安城了。


    “完全不需要糾結!掌櫃的,我們倉庫裏頭已經有了不少的紙張,我覺得可以先運輸到蒲羅中售賣。


    那裏的《南洋日報》,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紙張,之前都是從大唐運輸過來的,成本肯定是比較高的。


    我們以一個有著絕對衝擊力的價格殺入蒲羅中,直接就壟斷這裏的市場,把所有大唐過來的造紙鋪子都給擠壓下去。”


    項金是負責核算自家作坊的生產成本的,對於價格這個東西特別的敏感。


    雖然他們造紙作坊出產的不是什麽高等級的紙張,但是用來印刷報紙和一般的書籍,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樣的情況下,隻要價格足夠低,那些商家肯定會選擇自家的紙張的。


    本來這裏的紙張成本就遠低於長安城,現在反過來自己不用支付特別高的運輸費,而對方卻是需要。


    這麽一加一減,成本差異就更加誇張了。


    不客氣的說,哪怕是鄭家的造紙作坊以長安城的紙張售價在蒲羅中售賣紙張,也能搶占大量的市場。


    如果能夠稍微低一點,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而這樣的價格,對於鄭家的造紙作坊來說,完全就是暴利啊。


    “你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先快速的把蒲羅中這裏的紙張市場給占領了,然後再把齊王港等其他海外各處的紙張市場給占領了,最後才迴到長安城,跟其他造紙作坊競爭。”


    片刻之中,商業經驗很豐富的鄭掌櫃就有了決定。


    “掌櫃的,為什麽我們不同步的迴到長安城去售賣紙張呢?或者是早一點拿迴去售賣?


    以我們造紙作坊的產量,隻要繼續擴張,南洋這些城池應該是消耗不掉那麽多的紙張的。”


    不懂就問,反正是自己的親戚,所以項金沒有拐彎抹角,有不明白的就問了出來。


    “很簡單,我們在海外售賣,不管是搶占了多少市場,長安城裏頭的拿下造紙作坊,都感受不到多大的衝擊。


    因為這裏售賣紙張的鋪子,很多都是各種各樣的商家帶過來的貨物。


    這麽一來,我們就能在這海外瀟灑的掙錢,不用擔心那麽快就有競爭對手。


    但是如果我們馬上就殺入到長安城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


    感受到了危機的其他造紙作坊,立馬就會去確認背後的原因。


    這麽一來,估計不用一年時間,那些造紙作坊就會紛紛來到南洋修建造紙作坊。


    他們的技術又不比我們差,我們能夠在南洋順利的製作出紙張,他們也可以啊。


    到時候我們雖然有先發優勢,但是優勢就非常有限了,能夠掙的錢自然不多。


    所以我才想著晚點去長安城刺激他們,先在海外掙幾年錢再說。”


    鄭掌櫃的算盤打得很好,也思考的很是周到。


    大唐的海商,都是要掙錢的。


    並且海商對利潤的設定都是比較高的。


    在長安城十文錢可以買到的東西,到了海外不賣個三四十文錢起步,都對不起自己。


    所以哪怕是大唐的造紙成本其實已經下降了不少,但是紙張在海外的售價還是比較高昂的。


    這就給了鄭掌櫃非常大的操作空間。


    至於海外各個番邦屬國本土的造紙作坊,他們雖然在材料費方麵跟自己有一樣的優勢,但是因為工藝的劣勢,他們製作紙張的成本還是比較高的。


    最關鍵的是質量還不怎麽好。


    所以一直都隻能占據一些低端的市場。


    “這樣也行,不過那些商家要是發現市麵上多了質量跟他們差不多的紙張,價格卻是比他們低不少的話,很可能馬上就會跟著降價呢。”


    項金的預期沒有鄭掌櫃那麽高。


    在他看來,那些海商都是非常精明的人物,不會那麽輕易的讓自家把主要的錢財都給掙走了。


    “他們哪怕是要跟著降價,肯定也降不過我們的。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看著情況來應對就是了。


    項金,等會你就通知下去,以後我們作坊敞開來收購各種製作紙張的木材。


    然後再招募兩百名幫工,不斷的擴大我們的造紙作坊的規模。”


    鄭掌櫃覺得自己人生的春天似乎要來了。


    以前在長安城被新華書店打壓了那麽多年,現在自己總算要翻身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到時候我們的造紙作坊就成為林邑南邊這個城池最大的作坊了,指不定有些人會到我們的主意,是不是要加強一些防衛工作?”


    雖然唐人在海外的地位很高,大部分人都不敢去招惹唐人。


    但是這個情況肯定不是絕對的。


    總有一些人覺得唐人就是肥肉,想要上前咬一口。


    “出來的時候,我們不是攜帶了一批刀劍嗎?從幫工裏頭找幾個比較忠心的人,把他們調到護衛隊去。


    與此同時,我們也跟順風鏢局合作,以後在南洋的運輸,都請順風鏢局來負責護衛。”


    鄭掌櫃作為滎陽鄭氏的人,對於順風鏢局的背景自然是很清楚的。


    如今的南洋,話語權掌握在市舶都督府手中,或者更進一步的說,是掌握在李寬手中。


    而順風鏢局,其實就是李寬掌握的另外一支力量。


    在大唐本土,這個影響力還不是那麽明顯,順風鏢局還是非常低調的。


    但是在海外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們不僅在蒲羅中有專門的訓練基地,在各個主要的港口,都有自己的分號。


    真的要計算規模的話,他們絕對是掌握了超過萬人的武裝力量的一方豪傑。


    “如果這樣的話,那應該問題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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