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不算是一個缺水的城市,但是能夠在院中有自己的亭台閣謝,水池花圃的人家,卻是並不多。


    偏偏王盛家底殷實,坐落在敦化坊的宅子裏麵,專門挖了一口麵積不小的水池。


    雖是初春時節,池子旁邊的桃花卻是正開得茂盛。


    微風吹過,朵朵粉紅的桃花飄落在池麵,讓水中的鯉魚好一陣追逐。


    “挖大點,再挖大點!”


    王盛衣服上麵沾滿了不少的泥土,指揮著府上的幾個下人在池子旁邊挖著。


    “郎君,就這個小池子,已經挖了好幾天了,再擴大的話,也沒有什麽必要啊。”


    府中管家覺得自家郎君這幾天的狀況很不對,特別是那天從觀獅山書院迴來,就什麽也不顧的讓家裏的下人開始在院子裏挖水池。


    好端端的,挖水池幹什麽?


    “你懂什麽!單開甲口需五刻鍾注滿水池,這個小池子,肯定撐不住五刻鍾,不挖大一點,我怎麽能夠解出那道題呢?”


    王盛覺得自己雖然落榜了,但是一定要證明自己的算學水平不比別人差。


    特別是李寬拿出來考教大家的題目,雖然當天自己沒有做出來,有點難堪。


    但是想了想,其他人也沒有做出來,說明這不是自己的問題。


    如果到時候隻有自己能夠解答出來,也算是挽迴了一些臉麵。


    要不然,自己以後還真不知道怎麽在家族裏麵抬頭做人了。


    特別是王傑,之前對自己很是熱乎,這幾天明顯冷淡了很多。


    “郎君,請恕老奴無知,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解題的啊,不應是有筆墨紙硯就夠了嗎?”


    這個老管家,上半輩子伺候王盛的父親,下半輩子伺候王盛,在府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要不然也不敢這樣說話。


    “哼!你懂什麽!”


    王盛說完,親自拿起了一把鋤頭,跳進了池子當中,開始挖起了土。


    ……


    對於正在熱愛算學的人來說,碰到一道自己不會的題目,那是怎麽都想要把它搞清楚的。


    王盛是這樣,李諺自然也不例外。


    “諺兒,算學之道,有其獨特的規律。楚王殿下出的這道題,為父雖然一時半刻也不知道怎麽解答,但是以我對楚王殿下的了解來看,這題隻要找對了思路,應該是有捷徑可走的。”


    李淳風從外麵迴來,發現自己的獨生兒子還在書房中奮筆疾書,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觀獅山書院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聽說了的。


    而作為一個精通算學的道士,李淳風自然也是有去研究這道題。


    思路他是有的,但是覺得自己的解題方案太複雜了,不算個一整天,根本就算不出結果。


    但是,他想到李寬以前做事,總是天馬行空,讓人找不到規律,卻是每每起到驚人的效果。


    這次的算學題,會不會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所以,他雖然忍住了去觀獅山書院和李寬探討這道題的打算,卻是忍不住想要點撥一下自己的兒子。


    “有捷徑可以走?”


    聽李淳風這個旁觀者這麽一提醒,李諺立馬就一愣。


    這題目自己也算是研究了幾天了,好幾次都覺得似乎抓住了什麽,但是偏偏又感覺還差了什麽,沒有真正的解答出來。


    如今再一想,覺得自己阿耶提醒的很可能是對的。


    “阿耶,我去沐浴了,清醒一下。”


    “這就對了,勞逸結合,算學可不是靠著蠻力就能學會的。”


    看到自己兒子恢複了往日的風采,李淳風微笑著點了點頭,離開了書房。


    夜深人靜,一支鯨油蠟燭在清風的吹拂下,一晃一晃,將桌旁的人影照耀的不斷變形。


    自從登州府的捕鯨船變多之後,鯨魚已經不是東海漁業的獨家特產了,甚至有些世家已經在江南道沿海開始捕撈鯨魚。


    大唐的鯨油蠟燭價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降,如今已經開始走進了尋常百姓家。


    像是李諺這樣的家族,雖然家底談不上豐厚,可是用鯨油蠟燭,卻是不再心疼。


    “哈哈!算出來了,我算出來了!”


    經過了五天的努力,李諺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解題思路,忍不住放浪形骸的大笑了起來。


    阿耶提醒的很正確,這題目果然是有捷徑可走啊。


    如果當初自己能夠找對思路,根本不需要半個時辰就能解答出來。


    看來楚王殿下立下那麽一個規矩,還真是沒有刻意的為難誰。


    要怪就怪大家的算學水平太低了。


    ……


    楚王府別院,李寬正在安排收購茶葉的事情,結果卻是意外的聽說有人拿著幾天前算學題的答案來拜訪自己。


    “這四刻鍾,你是怎麽算出來的?”


    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客人,李寬有點印象,似乎那天他就站在人群的前麵。


    “楚王殿下,是這樣的,我假設……”


    李寬聽他口若懸河的介紹了一番,心中立馬就明白這家夥應該是真的憑借自己的本事解答了出來。


    看來,長安城還是有人才的,按理來說,他參加今年的明算科,不應該一個名次都拿不到啊。


    不客氣的說,觀獅山書院算學院的人,除了劉元幾個人的頭腦不比他差,找一個比他強的,估計不容易。


    能夠不利用方程就解出這道題,還是有真本事的。


    “本王很好奇,今年的明算科,你哪些題目答錯了?”


    “王爺,我沒有參加今年的明算科。”


    “嗯?”


    李寬愣了一下。


    “家父李淳風,我的算學是跟著他學的,但是他並不支持我去考明算科。”


    子承父業,李淳風這個道士,顯然是想讓自己兒子繼承衣缽啊。


    當然,這估計和明算科哪怕是高中狀元,去了官場,起點也不是很高有關係。


    “李淳風的兒子?”


    李寬沒想到自己居然再一次的和李淳風發生了交集。


    說實在的,李寬對他的好奇是有的,但是遠遠沒有到頂禮膜拜的程度。


    不過,李寬心裏對李淳風的道術有了新的猜測。


    搞不好就是心理學、算學、天文學等幾門本事集成起來,就有了所謂的神算子了。


    “是的,我今天特意來找王爺,是想王爺能夠允許我去觀獅山書院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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