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莫裏森瞪大了眼睛,上前揪住父親的衣領,唿吸困難,眼神難以置信。 “布魯沒有我的吩咐,違背了命令,打中了那個人。”布萊恩·科洛博搬開莫裏森的手指,冷靜的說道,沒有表現任何喜怒。 那一聲槍響和布萊恩·科洛博的話,宛如一道從天而降的巨雷,平地炸響,穿透耳膜,留下令人腦袋脹痛的短暫空白。 段楓臉色煞白,後退幾步,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潮像巨浪不斷湧向海岸,拍打沙石那樣猛烈!那是比母親逝世更加劇烈的痛楚。 全身的血液似乎逆流,手腳似乎在瞬間涼卻,可怕的念頭爭先恐後的湧現出來,占據著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他中槍了,莫辭中槍了! 停滯的思維,僵直的背脊,發白的臉色,下墜的心髒。 段楓覺得那一聲巨大的槍聲不是打中了莫辭,而是打穿了自己的心髒! 從莫辭失蹤開始的惶恐、擔憂,到布萊恩·科洛博肯放行的大鬆一口氣,再到又聞莫辭危機的……痛楚? 大起大落,不斷加速減速,關注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 為他欣喜,為他擔憂,受其感染,喜歡和他在一起的安逸感覺。 聽見莫裏森喜歡莫辭時的隱約刺痛,希望莫裏森離得遠遠地。 莫裏森在他身邊打轉時,內心總是冒出一點點稱之為嫉妒的負麵情緒。 無條件的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段楓驟然緊縮的心,終於意識到莫辭對他而言,不隻是“重要”那麽簡單。 比喜歡更深一點的是什麽? 段楓覺得麵前的氧氣,不能供給自己的唿吸了。 “我說,你也喜歡莫,從你的眼神裏就可以看得出。” “不會,莫辭隻是我的朋友,好兄弟。” “你的眼神騙不了任何人,daniel。” 那日在莫辭家,剛剛見麵的莫裏森就用了令自己驚訝的開場白。 喜歡?那種帶著戒備的腔調聽起來很不舒服,自己立刻否決。 莫辭隻是朋友而已,認識了很長時間,但聚少離多,一直不曾忘記的朋友。 現在看來,這顆會擔心,會痛苦,會翻湧,會隨莫辭起伏的心,這種難以描摹的感覺,就是喜歡? 一直矢口否認,擾亂自己內心平靜的喜歡? 一瞬間,在一瞬間裏,段楓的心髒一下子升到最高處,靈魂的聲音響起。 你喜歡莫辭,你們不隻是普通朋友。 對,不是普通的朋友。有誰會對普通朋友那麽上心?有誰會對普通朋友產生那麽複雜的感情。 他是喜歡莫辭的。 唿之欲出的答案衝撞胸膛數百遍。 因為喜歡,所以想待在莫辭身邊。 段楓漆黑如墨的眼睛裏閃爍著道不明的東西,用全身的力氣止住不停發顫的嘴唇,喉嚨似乎被食物堵住,幹澀的發出聲,“不,他不會有事。” 絕望的夾縫中露出希望微弱的光芒,心髒告訴下墜,將地麵打成窟窿,空虛的可怕。 “科洛博先生,他傷到了哪裏?” 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得到這個年輕的亞洲男子眼底的痛楚,就是這抹希望壓過絕望的目光,使掌握殺伐的黑道教父布萊恩·科洛博微愣,不自覺的開口,“情況不妙,他們說打中了身體,但是避開了要害。” “他沒事?”段楓握緊了拳頭,布萊恩·科洛博的話讓他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仿佛莫辭就在眼前,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處理槍傷。”從頭到尾都保持冷靜的法瑪斯·李上前,拍了拍段楓的肩膀。 但是握住手機的布萊恩·科洛博的頭部輕微的搖晃一下,臉色有些難看:“他們說開槍打中了人之後,人就不見蹤影……” “那些人真是蠢貨!”冷靜的法瑪斯·李搶在所有人麵前說了一句粗話,修長的眼睛危險的眯起。 ※※※※※※※※※※※※ 逃走……快跑!加速! 莫辭的腦海裏隻剩下這些詞語。 他要甩掉後麵緊跟的那群人,觀察好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打暈了送飯的仆人,換上了製服,溜出來這座莊園,無論如何也不能前功盡棄! 他不能等到莫裏森迴家和父親布萊恩·科洛博當麵交涉,事實上,這位獨斷專橫的父親已經不止一次拿著貨真價實的手槍抵著他的腦袋了。 莫辭不想因為意見不合而命喪布萊恩·科洛博的槍下。不聽解釋,無法溝通,已經不是最大的問題。 布萊恩·科洛博不隻是簡單的威脅而已,好幾次扣動扳機,直麵死亡的莫辭緊繃神經,用沉默來維持自己的尊嚴。 這對父子的恩怨已經不是他能插手介入的了。卷入麻煩的他直想跳出這個麻煩,至少不會有人拿著手槍指著自己。 已經享受過得來不易的親情之後,莫辭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父母膝下承歡,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死亡……他害怕死亡,也不願過早的失去性命。為了能見到許久不見的兄長父親,他絕不能在異國他鄉出任何事故,令他們痛心,莫辭的求生意識突破了身體的極限,無比的強烈。 逃跑是危險的,莫辭的體力遠遠比不上身後的追蹤的人,胸口的唿吸不能不給大量耗氧的快速奔跑,莫辭的四肢越發沉重,在逃跑的過程中一麵觀察者四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