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南的襯衫成了碎片被瀋水北捏在手裏,赤裸的上半身撞入她的視線。


    黑夜之下,他們站在一處低矮的灌木叢裏麵的,路燈在遠遠的路邊,光亮根本不足以照到他們所在的地方,光線有些昏暗,瀋水北視力不是特別好,為了看清楚顧山南到底是哪裏受傷了,她將腦袋往顧山南腰上微微湊攏了一下。


    女人的臉靠的太近了,顧山南身上繃著的肌肉在觸碰到瀋水北溫熱如同雛鳥毛茸茸的羽毛一般的唿吸的時候,瞬間的顫慄了幾下。


    「子彈從你的右側腰穿過,往下,可能會傷到大腿動脈,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確定了是槍傷,但是不是水平的槍傷,子彈從正麵右腰側穿透,卻是向下射去的,很可能會傷到顧山南的大腿血管,但是剛剛這個男人竟然還抱著自己走了這麽長一段路。


    還好現在看起來流血量不大,如果真的是子彈在體內移動傷到了大腿動脈,顧山南這個兵,就真的是廢了。


    「不疼。」


    顧山南沒想到瀋水北還能夠辨認出自己的傷口,以及這個時候還能這麽沉穩冷靜。


    印象裏,她可一直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大明星……


    不痛?!


    聽到顧山南這句話,瀋水北沒好氣,心裏腹誹這個男人是木頭做的嗎,都傷成了這個樣子還不知道痛。


    但是時間緊迫,她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皺眉從自己的衣服上麵扯掉一塊布,另外一隻手搭上了顧山南的褲子皮帶扣上,用力去扯他的皮帶扣。


    女人的這突然的一個動作,倒是叫顧山南稍微的錯愣了一下。


    瘦弱的小手不由分說的在他的褲子上麵小力氣的扯著,扯了很久,都沒有把暗扣的皮帶解開。


    「顧山南,你這個皮帶栓的是死扣嗎?怎麽弄不開呀?」


    瀋水北隻是想扒掉顧山南的褲子看看他大腿上的傷勢。


    隻是男人這該死的皮帶,她根本就解不開。


    弄急眼了,她帶著埋怨,稍許的嘟著嘴,抬眸瞪著眼前光看不動手的男人,「你自己弄,我要看看你大腿上的傷口,目前沒有儀器我不知道這子彈在你體內……誒,顧山南你拉著我去哪,你放開我的手!」


    瀋水北分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拉住了手,往一邊扯去。


    隱隱的,她注意到了剛剛那條小路上有人影竄過,知道可能是又被發現了,不敢大聲,連嘟嚷都是小聲嘰歪的。


    又被顧山南拉著跑了一路,幾乎是要跑到了之前瀋水北停車步行的地方了,顧山南才用眼神告訴瀋水北這下應該是徹底的安全了。


    不知道男人惹上了一群什麽人,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看了一下四周,這下換做她拉著顧山南往前走了。


    「去哪?」


    女人嬌小的身影走在自己前麵,顧山南有些不習慣。


    剛才一直警惕著,這下情緒稍微的鬆解了一下之後,一邁步,他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右腿扯開,一股鑽心的痛迅速的遍布了他的全身。


    「你靠著我,右腿不要用力,你是不是傻呀,那顆子彈現在在你右腿上麵,你還敢劇烈的移動,顧山南,我真是服氣你!」不由分說的,深水別一把將男人的手腕從自己身後繞過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你放鬆,我的車就停在前麵,我車上有醫藥箱,你慢點,來,壓著我,放鬆,我會扛著你的,慢點……」


    顧山南聽到瀋水北這句話,一直緊繃著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是有了一些些的情緒。


    他眉眼微微挑動,其實是有點想笑的,大手在瀋水北的肩頭稍微的捏了一下,沒有二兩肉的小身板全是骨頭,讓他壓上去,那還不把她壓扁了?


    她太瘦了,以前沒發覺,現在近距離一看,打量轉悠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胸前那一處微微起伏的地方,目光一滯,然後瞬間移開,連他自己也能察覺的,臉上有點不自在的發燙。


    而一邊的瀋水北專心的「扛」著顧山南往前走。


    「顧山南,我不管你惹上了什麽麻煩,今天這事兒,你怎麽也得拿小本兒記下來,是我把你從一群窮兇惡極的壞人手裏救出來的,以後你一定要對我鞍前馬後,知道不?」終於把顧山南給扛到了車子邊上,拉開車門,把一路沉默著的男人安放在了車座上之後,她掏出手機開了手電筒去車子底座下麵找醫藥箱。


    「這麽說,你想騎我?」


    身後,男人低沉清亮的悠悠一句話,讓瀋水北石化在了原地。


    男人看著瀋水北,接下來的話沒有說,但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經表明了全部的意思。


    鞍前馬後,可不就是隻差給瀋水北當馬騎了。


    她不就是想騎他麽。


    瀋水北臉頰發燙,扭過頭不看顧山南。心裏卻腹誹,艸他媽的,這男人怎麽這操行。


    掏出了醫藥箱,她才轉身坐在了顧山南麵前。


    「別給自個兒臉上貼金,我對睡你沒興趣。」瀋水北說完,讓顧山南坐在車座上,側著身子將右腿伸直,然後舉起了一把剪刀,哢嚓一下的就將之前自己怎麽都弄不開的那條皮帶給剪開了,順著褲腿,剪了下去。


    看到顧山南的右腿的傷勢,瀋水北本來準備調侃的話語瞬間噎在了喉嚨裏。


    剛才看到了一處彈孔是從腰上穿入的,她以為顧山南身上就隻有那一處彈孔,但是看到他右腿上血肉模糊的一塊兒的時候,她才知道,這男人右腿膝蓋網上一指處,也中彈了。


    那處傷口,還在一直往外冒著涓涓血液。


    「靠,你這裏怎麽也傷到了。」


    瀋水北念叨了一句,沒有浪費時間,丟下剪刀,拿起工具就替這傷口消毒止血,「我先替你消毒止血,子彈肯定還在肉裏麵,隻有醫院有專門的工具,忍一忍,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


    顧山南直接反駁了瀋水北,緊接著從瀋水北手裏接過了鑷子跟細刀,「我自己來。」


    「顧山南你瘋了吧!」瀋水北一把將顧山南手裏的東西搶了過來,啪的一下關了車門,將兩人隔絕在了跑車之內這個密封的空間裏,「你當你是關羽呀,要刮骨療毒呀?人體腿上有多少血管經脈,你的大腿根上有多少血管,你自己動手,手一歪,你嗝屁了,殘了,廢了,我養你一輩子呀?!」


    自己在自己身上動手取子彈,簡直是荒謬!


    瀋水北壓住了顧山南要亂動的手,直接跪在了他的雙腿前麵,替他清洗了下麵的傷口,又處理了一下腰上的傷口。


    伸手摸了一下顧山南大腿紅腫的麵積,她推斷子彈大概離大腿動脈還遠,隻要取出來了,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顧山南被瀋水北懟了一頓,沒說話,隻是躺在車子的座椅上,目光幽幽的看著瀋水北忙前忙後,整個傷口處理過程中,不論是用酒精消毒還是用細刀刮去壞死的組織,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那隻揪著車座的手骨節處已經捏出了白印,表示出他還是痛的。


    隻是這點痛,能忍耐。


    處理完了,瀋水北坐到一邊要開車。


    隻是開車前,她有義務告知顧山南,她要去醫院。


    他這個傷口,不去醫院處理,根本不行。


    「我要送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


    「顧山南,你瘋了嗎,不去醫院,你會很危險的。」


    瀋水北怒了,心裏有一個神聖的意念讓她執拗著,將性命看得至高無上。而顧山南這樣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真的是讓她又氣又急。


    「瀋水北,聽話。」


    顧山南突然說出這兩個字,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一下。


    麻痹的,摸頭殺呀!


    這個細微的動作之下,瀋水北的心顫了一下,本來全身都是勁兒的要反駁他的話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扭頭看著靠在座椅上的男人,雙手把著方向盤,咬了咬牙:「好,不去醫院,那我問你,顧山南,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違法的事兒,所以你不去醫院?剛剛要找你的那群人不是什麽好人,我覺得,你被他們追殺,你也不是什麽好人。是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問出了這句話,本來沒奢望男人會迴答,但是良久之後,她聽到了一個簡短的音節從身邊男人的嘴裏吐了出來。


    「嗯。」


    不知道他迴答的是哪個問題。


    黑暗裏,男人的容貌悉數隱匿,瀋水北側眸,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正好了,我也不想做好人。」


    她伸手一扭車鑰匙,對著男人的側顏,傾城一笑,發動了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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