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麽打仗的,嚴顏哭笑不得。但是,如果能殺了張飛,那就是表示這次戰役將獲得全勝,他立刻策馬追了上去,便追便喊:“張飛匹夫,你那英雄豪氣都去了哪裏?”


    “今日放你一馬,速速迴去吧!”張飛策馬狂奔,不忘朝後擺擺手。


    哼,分明是你打不過!張飛越是這樣,嚴顏越覺得勝利就在前方,緊緊追隨,不知不覺都沿著山路跟出了二裏,到了人煙稀少之處。


    嚴顏猛然勒住了馬,警惕的放眼望去,心頭咯噔一下,不好,怕是要中計!


    剛要調轉馬頭,原路迴去,卻聽見身後鳴鑼收兵的聲音響起,他正在疑惑是誰擅自做主收兵,卻聽身後傳來哇呀呀的一聲大吼。


    嚴顏猛然迴過頭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驚呆在當場。


    豹頭環眼,燕頷虎須,手持丈八蛇矛,胯下一匹烏馬,不是張飛又是何人?再往前一看,那個張飛正在衝他笑著招手,竟然出現了兩個張飛,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啊?


    嚴顏不可置信的使勁揉揉眼睛,怎麽兩個一模一樣的張飛,這,這是見鬼的節奏麽?


    “嚴顏,不需再看,那人不是俺老張。”真張飛說著,胯下駿馬卷起一股狂風,驟然衝到了嚴顏的跟前。


    嚴顏慌忙舉刀阻擋,丈八蛇矛重重的砸在他的大刀之上,火花四濺,手臂吃痛,幾乎招架不住,其力道十分驚人。


    這迴嚴顏信了,這才是猛張飛的本色,他絲毫不敢怠慢,大刀化作點點寒光,向著張飛襲擊了過去。


    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立刻從不同方向迎上了嚴顏的刀光,招招精準,似有萬鈞之力。幾十招下來,嚴顏到底老了,氣喘籲籲,尤其是陣陣酸麻從手臂傳來,握住大刀的手也開始使不上力氣。


    隨著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傳來,大刀和長矛糾纏在一起,而兩匹馬也處在幾乎平行的狀態。


    隻見張飛猛然一拍馬屁股,駿馬一聲嘶鳴,橫擺了過去,馬身直接撞擊在嚴顏的馬身上。嚴顏的馬沒有防備,被這一撞,四蹄一陣撲騰,硬是將嚴顏給摔了下去。


    而就在這個空當,張飛手中的長矛一陣發力,嚴顏的大刀脫手而出。張飛哈哈大笑,隨即一擺手,立刻撲過來一隊士兵,將老將嚴顏困了個結結實實。


    “張飛匹夫,陰險詭謀,靦顏天壤!”嚴顏氣得七竅生煙,罵聲不絕。


    “嘿嘿,這迴還說俺隻懂匹夫之勇麽?兵不厭詐,誰說俺老張不會用計。”張飛笑嗬嗬的問道。


    “呸!你可敢再與我一戰?”


    “計謀不如人,打又打不過俺,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吧!”張飛滿不在乎,得意的押著嚴顏,退了迴去。


    嚴顏所帶來的軍隊,見主將沒了,又聽到了鳴鑼收兵的旗號,根本無暇再戰,匆忙撤退。剛剛下山,卻被張飛隨後趕來的大軍,圍堵的結結實實。


    沒過多久,就看見嚴顏被押著過來,這些人自知死路一條,隻好棄械投降,還打開了城門,讓張飛的大軍進了城。


    張飛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出榜安民,還打開糧倉,為老百姓分發了糧食。這下子,老百姓頓時沒了意見,巴州城的秩序迅速恢複。


    老將嚴顏卻想不開,接連三天不飲不食,隻求一死。張飛派人給他喂食,嚴顏卻咬緊牙關就是不張嘴,偶有順著牙縫灌進肚子裏的水,也被他嘔出來了,就是不想活了!


    張飛最佩服這種有骨氣的人,這種人才值得結交,不想讓錚錚鐵骨的一代老將活生生餓死在自己手中,所以動了收降嚴顏的心思。


    這天,張飛讓士兵將捆綁著的嚴顏押了過去,張飛正在畫畫,一見他進來,嬉笑著拿著一幅畫上前道:“老將軍,覺得老張的畫作如何?”


    嚴顏斜眼瞅了一眼,畫上是裸-女,不忍直視,連忙別過臉:“此等俗豔之物,汙穢雙目!”


    “再看看這幅書法如何?”張飛也不生氣,又拿來了一幅書法。


    “不看!”嚴顏很倔強,不想受敵人擺布。


    “還請老將軍指點一二!”


    張飛挺有耐心,嚴顏的頭扭到左邊,他便舉著書法跑到左邊,反之則舉到右邊。嚴顏拗不過他,掃了兩眼,難得讚許道:“倒也頗有功底。”


    “嘿嘿,謝老將軍誇讚。”張飛得意的收起字畫,換了副溫和的口氣,“老將軍,我家主公懷仁天下,四海有識之士莫不爭相投奔,你何故不降啊?”


    “汝等無義,侵我州郡,嚴顏但求一死,絕不投降。”嚴顏全無懼意,昂首挺胸道。


    張飛刷的一下拔出了腰刀,幾道寒光閃過,嚴顏身上的繩子盡皆被砍斷,就在嚴顏發愣的時候,張飛一把將嚴顏推到上座坐下,納頭拱手道:“老將軍果然英雄,張飛久仰將軍威名,言語冒犯之處,勿要見責。”


    嚴顏頓時愣住了,沒想到看似粗魯的張飛,不但會書法繪畫,還如此的謙卑。嚴顏一下子轉不過彎來,還是起身,卻又被張飛按下。


    如此起坐幾次,嚴顏本就年邁,又加上好幾天水米不進,累得唿唿直喘,整不過你啊!張飛還是又拜,嚴顏滿臉苦笑:“張將軍,何故大禮。嚴顏敗軍之將,實在無顏苟活於世。”


    “老將軍,劉璋暗弱,我大哥不取,也勢必落入他人之手,想必大哥念在同宗之情,還能讓劉璋得以安生。老將軍深諳大義,定能懂我心意,若老將軍執意想要歸於成都,我定不阻攔。”張飛依舊拱手,真誠的說道。


    武將雖然並不畏死,卻怕人尊敬,更何況眼前是名聞天下的張翼德。嚴顏經過一係列的思想鬥爭,越想越覺得張飛說得有道理,劉璋確實是扶不起來的人物。


    嚴顏落下幾滴老淚,從上座下來,攙扶著張飛,躬身拱手道:“嚴顏老矣,願為張將軍效犬馬之勞!”


    “老將軍能夠歸降,實乃張飛之福也。飛已多日不飲酒,今日願與老將軍一醉方休!”張飛激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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