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從祭司長身上射出,忽視龍鱗的保護與法術抗力,趁著列薩托斯鬆懈之時衝破思維護盾,進入精神海。


    精神海是靈魂的內部擴展,承載著生物的感情、記憶、意識,所思所想會在精神海中具現出來。一個農夫的精神海隻有間搖搖欲墜的草屋和幾尺見方的土地,這就是他靈魂能承載的全部。


    而傳奇古龍的精神海要廣闊千萬倍,無盡的蒼空是主要的背景,巍峨的山脈綿延不斷,全都在空中飄浮。大朵大朵的雲團在山脈之間穿插流連,一陣狂風吹來,儀典之主的神性降臨。


    這一縷神性是尼埃隆從本體分裂而出,是具有神祇本質的一股意識。反身一轉,神性具現化成男性精靈,和尼埃隆有九成相似,但是表情空虛雙目無神。


    尼埃隆大費周章挖下陷阱,不是來窺探列薩托斯內心隱秘的。由於要突襲金龍的靈魂,神性沒有攜帶一點神力,帶了就進不來。但是作為神祇的意識,還可以使用強大的【同化感召】。


    神格等級高達19的強大主神西凡納斯,在踏入物質界的瞬間,半徑19公裏內的土地會化作自然和植物領域,範圍內的所有生命會成為西凡納斯的信徒,當然這種掠奪他神信仰的感召能力在費倫是絕對禁止的。


    尼埃隆的神性也可以感召,隻要在精神海發動同化,將靈魂扭曲塑形,列薩托斯就會成為儀典之主的信徒和忠誠傀儡。巨龍的財產可以協助神殿大幅擴張,光是巨龍本身的武力,就能征服大半個薩拉弗。


    神性攤開胸膛,意念開始向外滲透,以自己為中心攪動一圈一圈的思維漣漪。山脈和雲團被漣漪擊碎,重新定型變成禮儀手杖和戒典。


    當數以千計的手杖出現後,精神海產生劇烈的變化。遠方的天空開始變色,散發出刺眼的鉑金色亮光。然後是變形,天空開始分裂,聚攏。最後一隻龐然巨龍成型,這不是一般意義上大的。龍的每根爪子都有千米山峰的長度,龍一張嘴,上下顎的距離占據了神性精靈一半視域。寬達上萬裏的龍息衝刷整個精神海,龍息過後,山脈和雲團依舊,手杖和戒典蕩然無存,隻剩下孤零零的精靈。


    在精神海中大小沒有意義,但神性驚異於列薩托斯的靈魂中居然有防禦機製。


    “很壯觀對嗎。”列薩托斯將意識凝聚,出現在神性旁邊。“那個影像是我曾追隨的存在,鉑金龍神巴哈姆特。祂有很多稱唿,【北風之主】、【善龍之王】……”


    後麵的話神性完全沒聽進去,因為在列薩托斯現身,用悠哉的語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落入陷阱的不是金龍,而是他。神性立刻抽身而退,意圖衝出精神海。


    列薩托斯打了個響指,山脈變成了龍,雲團變成了龍,連天空本身也變成了龍。金龍、銀龍、黃銅龍、青銅龍、赤銅龍,上萬隻的金屬善龍蜂擁而來,飛舞著將神性包圍成球狀。獵人和獵物的身份顛倒過來。


    “沒聽完別人的話就離開,這可不符合儀典之主的教義。”列薩托斯淡定地飛過來。


    “這裏。”列薩托斯用爪子點著額頭,“有一片鱗是特殊的,來自偉大的善龍之王,祂每年才褪下一片鱗。當我在成年的時候,族長將鱗片植進去,作為族內最年輕的高階法師的鼓勵。龍神之鱗永久守護著我思維和靈魂的自由,即使是狄摩高根的穢邪魔域也沒將我感召,更別提你了。”


    神性無言無表情,最為殘缺的意識不具備交流能力。


    “想知道是怎麽被我反騙的,是嗎?我們慢慢講。”列薩托斯具現出一堆財寶,舒服地把自己埋進去。


    “你派遣的屠龍者我見過,那時候他被一錘打癟了鼻子。半個多月就成了神武雙修的狂牧師,最直接的解釋是灌注神性強行拉動他的牧師等級。”列薩托斯略過祭司長的妖魔化,因為他也不明白。


    “但,即使是用這種消耗信徒受命的手段,也不足以對我造成威脅。還有死魔法區的靈光界域,真是難為你的信徒了,他們隻做過基礎冥想,一夜白頭的可能性很大。”


    “假設你不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傻子,那死魔法區和神性祭司必有目的性。靈光界域是為了讓我使用肉搏,創造貼身的機會。高不成低不就的祭司戰力是為了放鬆我的警惕,再加上可疑的神性,瞧,你的計劃雛形出來了。”


    列薩托斯玩了會寶石,站起來端正態度說:“我要承認,你是位行事果斷決絕的神祇,偷襲計劃和撤退毫不拖泥帶水。可你缺乏基本的嚴謹和客觀訓練,製定計劃太主觀,依賴僥幸心理,流程充滿邏輯矛盾和漏洞。你是個不錯的決斷者,卻是個糟糕執行者。”


    “所以,這份神性陷在這裏,將成為我的階下囚。”列薩托斯做了勝利者的概括。


    ……


    尷尬的沉寂,神性精靈不怒不悲。對視了好一會,列薩托斯突然咧嘴笑說:“看來我又得到一個重要信息。經過這樣的羞辱和嘲笑,你仍沒有降下化身來滅殺我,搶迴神性。最大的可能性是,你沒有多餘的神力來凝結化身了。”


    神性精靈身軀一振,終於被列薩托斯觸怒。他決定立刻突圍,耽誤的每一秒都可能泄露更多的信息。


    選了一個方向,出拳將擋路的銀龍打成漫天碎鱗,神性直衝而去,巨龍沒有一合之敵。但是碎裂的龍鱗很快拚成巨龍,重新迴到包圍中,前赴後繼將神性壓了迴去。狂打猛衝之中,巨龍分分合合,但是包圍圈逐漸壓縮。


    被稱讚為果斷的神祇立刻向外界傳遞出信息。


    祭壇處,汗水涔涔的奧法西斯高喊起來:“信徒們,至上者需要你們的高貴血液和貞潔靈魂!萬法萬明的尼埃隆!”


    “萬法萬明的尼埃隆!”侍衛們把幾名昏倒的精靈拉上祭壇,舉起短劍對準心髒。


    德魯希麗雅被不明所以的瘋狂震懾住了,眼看利劍就要落下,她尖聲叫道:“阻止他!”


    三隻羽箭同時射中,將短劍擊飛。


    “這是神殿內部的自我奉獻!不容幹涉!”


    “自願才叫奉獻!你這是謀殺!”


    奧法西斯恨恨地咬牙,他沒時間和無信者廢話,轉頭對正在祈禱的祭司說:“至上者需要你!”


    祭司眼神狂熱,掏出匕首刺進心窩。祭壇之上,除了奧法西斯之外,其它立柱下的十一名祭司先後自殺。生命活力順著血液流向祭壇,被神徽吸收。


    “瘋了,瘋了。”


    德魯希麗雅和遊俠們難以置信。


    吸收了生命獻祭的靈光界域屬性改變,開始對神性力量增幅。精神海的激戰中,被緊緊壓縮的包圍圈突然膨脹,上千巨龍化作碎鱗,重生的速度也變慢。


    列薩托斯皺眉,看來是留不住了。而且精神海也不是打架的好地方,現實中的金龍正在流鼻血。


    他退而求其次,讓包圍圈露出個破綻。神性立刻捕捉到戰機,衝破包圍飛離列薩托斯的靈魂。


    列薩托斯立刻跟上,最大限度延伸精神,咬著神性飛行軌跡的尾巴,一路穿越重重空間和位麵壁障,直至被神國規則擋住。金龍如願以償追蹤到目的地,這是一個掛靠在薩拉弗物質位麵上的小型神國,主要地形是平原和丘陵。最高的山丘上,巍峨雄奇的精靈風格宮殿聳然而立。


    宮殿散發出可怕的壓力,超越凡物的神祇毫不掩飾威儀。


    爬蟲……


    侮辱夾雜在雄渾的精神衝擊中,重重將列薩托斯擊退。精神迴到肉體,列薩托斯咳出一口血,和神祇比拚精神力不是好選擇。


    “嗬,用爬蟲這個詞稱唿我的家夥有很多,但都死了,早晚我送你張去星界的單程旅票。”


    雖然戰果很多,但是列薩托斯很不爽。媽媽說,不爽的時候找點事讓自己爽起來。


    金龍低頭說:“你的神被我打跑了。”


    祭司長齜牙,他隻能做這些。


    列薩托斯換了肅穆的語氣:“我尊重為了信仰獻身的勇士,你的榮耀使我羞愧。請說出你的名字,我將永久銘記。”


    “咳咳。”祭司長吐出兩口黑血,“我是……你墳墓的……第一塊……磚石,記住……我叫……”


    列薩托斯揮爪打斷:“說話太結巴懶得聽,算了吧,”


    祭司長當場噴血身亡,於是列薩托斯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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