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大半天,陌文薇沒出門,一直坐在客廳裏發呆。她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沒有一條未讀短信,也沒有一通未接電話。


    陌文薇打開微信看了一眼,最上頭的消息是季旭發過來的,還是早上那幾條。她陡然想起歐宇浩昨天受的傷,估摸著應該跟季旭有關。


    她心裏過意不去,給季旭發了條語音道歉,希望季旭不要因為這件事跟歐宇浩產生隔閡。


    季旭很快就迴了,說自己沒放在心上,還問她跟歐宇浩怎麽樣了,心裏有沒有好受點?


    陌文薇迴了“老樣子”三個字,季旭問她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正好陌文薇心裏堵得慌,想找個人排解。又因為歐宇浩打了季旭,打算請季旭吃頓飯,全當賠罪。


    陌文薇訂好了時間跟地點,上樓收拾東西。


    季旭出門時還特意跟阿蘭交代了行蹤,怕阿蘭誤會,本打算帶著阿蘭一起去,可阿蘭堅持留在家裏,讓他好好開導陌文薇。


    季旭知道,阿蘭是因為之前懷疑他的事心有愧疚,也就順著阿蘭的意思,沒有再勉強。


    陌文薇到飯店時,季旭先她一步,挑了處僻靜的角落。


    因為是中餐廳,氣氛比不上西餐那樣浪漫,但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沒那麽多窮講究。


    陌文薇跟季旭很熟,不客套的坐下後,跟服務員要了一些下酒菜,還有三瓶啤酒。


    陌文薇酒量不好,可能一瓶就醉了,其他兩瓶是留季旭的。


    “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看著季旭臉上青一塊紅一塊,陌文薇既覺得好笑又覺得不好意思,竟然不懷好意的想象兩個大男人扭打成一團的情景。


    她是沒有眼福親眼看見,要不然一定要錄下這經典場麵,以後好笑話他們。


    兩個自稱商界經營,又是靠冷靜和理智出名,竟然三十多歲了還打架,真了不起。


    陌文薇失笑,抬頭看了季旭一眼。


    季旭好像知道她在笑什麽,開好一瓶啤酒放在她麵前,“你家那位也好不到哪兒去,別光顧著笑我。”


    被季旭看穿了心思,陌文薇幹脆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的笑出聲來,越笑越停不下來。


    她心情本來很不好,倒被季旭這滑稽的模樣逗樂了。活這麽大能見到這兩個男人掛彩,也是無憾了。


    陌文薇悶頭喝下一大口,啤酒的苦味停留在喉嚨裏,半天下不去,難受得很。


    季旭知道陌文薇的酒量,奪過她的酒瓶,往杯子裏倒了一小半,隻夠墊個底。陌文薇覺得不痛快,還要對瓶吹,叫季旭攔下了。


    “我喊你出來喝酒不是為了讓你灌醉自己。”以防萬一,季旭把剩下兩瓶酒都放在自己麵前。


    他知道陌文薇心裏難受,可要是陌文薇喝醉了,他也沒法跟歐宇浩那個小氣鬼交代。


    陌文薇不管不顧,將季旭倒的那點酒一飲而盡,腦子裏反複閃現的都是歐宇浩這兩天冷漠的表情,冷漠的話語,還有冷漠的背影。


    她很想化解這尷尬,但歐宇浩不給她機會,好像她說什麽歐宇浩都聽不下去。如此一來,他們的矛盾何時才能化解?


    陌文薇長籲一口氣,強行從季旭手中奪過酒瓶。見她悵然若失的模樣,季旭也不忍心再跟她爭。


    “你幫了我,我反而讓你左右為難,真的很對不起。”陌文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隻有“對不起”三個字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季旭笑笑,說道:“你對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可不止這一件。”


    “那還有什麽?”陌文薇在腦子裏反複思索,沒想到自己還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季旭。


    季旭突然反應過來,話鋒一轉,半開玩笑似的說道:“你當初拒絕了我的心意,這算不算對不起我?”


    他剛才隻是隨口一說,差點把他跟阿蘭鬧翻的事情告訴了陌文薇。如果陌文薇知道,想必心裏更難受了。現在他跟阿蘭已經和好,也多虧了陌文薇,他才能明明白白的向阿蘭表達心意,隻是歐宇浩這個笨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清醒?


    想到此,季旭有些同情陌文薇,主動把酒杯遞過去,“我陪你一起喝。”


    “這才是好朋友嘛。”陌文薇苦笑,連灌了自己好幾口。


    季旭本來有些擔心,可見陌文薇喝得這樣猛,也知道自己攔不住,隻好由著她去了。說不定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後,陌文薇才能好受些。


    季旭放下酒杯,看著陌文薇漸漸泛紅的臉,怕她酒勁上頭,備好了大麥茶擺在自己右手邊,準備隨時給陌文薇遞過去。


    陌文薇不說話,微微側目,柔和的燈光照在她的左半邊臉上,竟有種不真實的美。


    換作以前,季旭會怦然。可現在,他隻是純粹的欣賞,再沒有那種心髒劇烈跳動的感覺。


    他把陌文薇麵前的菜和瓶瓶罐罐往自己麵前挪了挪,怕陌文薇不小心碰到這些東西。


    陌文薇莞爾一笑,舉杯要跟季旭對飲,“光我一個人和有什麽意思,你也喝啊。”


    “我要是喝多了,咱倆就隻能睡在大馬路上了。”季旭打趣道。嘴上這麽說,酒杯卻已經斟滿了。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說話也不吃菜,轉眼間三瓶酒就沒了,這其中有陌文薇一半以上的功勞。


    季旭沒再跟服務員要酒,他知道陌文薇醉了,走過去扶她。


    陌文薇站不住,一下撲倒在季旭懷中。


    恰巧此時,暗處有人拿手機拍下了這一幕。那人勾唇淺笑,滿意地看著麵前這對男女,把手機裝進兜裏離開。


    季旭扶著陌文薇從飯店出來,因為他自己也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再加上如果由他送陌文薇迴來,難保歐宇浩不誤會,便攔了輛出租車,吩咐司機務必把陌文薇送迴住處。


    陌文薇雖然酒量不好,但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鬧,有塊地方躺著就行。司機本來還擔心陌文薇會吐在他身上,哪知道陌文薇睡了一路,到家還沒醒。


    司機隻好把陌文薇扶下車,親自交到阿姨手裏。阿姨見陌文薇喝得爛醉如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上床休息。


    陌文薇睡得昏天暗地,連歐宇浩迴來了都不知道。


    歐宇浩站在床邊,刺鼻的酒氣撲麵而來。他走近一些,專注得看著陌文薇,心裏很是不忍。


    陌文薇很少喝酒,他是知道的。也許是這幾天他冷落了她,她才會去喝酒發泄。他知道她有話想說,可他最近整個人狀態都不對,所以不聽她說是不想跟她吵架,殊不知冷漠才是最大的殺手。


    歐宇浩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撫摸著陌文薇光潔如玉的臉頰。感受到熟悉的溫度,陌文薇下意識往歐宇浩身邊靠,小手覆在歐宇浩的手背上。


    歐宇浩探了探陌文薇的額頭,沒有發燙的感覺他才放心下來。還順手幫陌文薇掖好被子,免得她凍著。


    阿姨端了盆熱水上來,要給陌文薇擦拭手腳。歐宇浩接過,要阿姨輕點出去,自己將毛巾擰幹,細細地擦著陌文薇的手。


    陌文薇大概是覺得不舒服,嚶嚀一聲,輾轉反側起來,嚇得歐宇浩動都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她。


    等陌文薇睡熟一些,歐宇浩才稍微放大動作,一絲不苟的幫陌文薇擦洗幹淨,並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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