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宮裏。

    給元春兩人送了飯食的那名宮女,一出來將食盒交給旁邊一名一直十二三歲的小宮女,道:“送到小廚房去。”

    她自己則一拐,去了第一進的側殿裏。

    “她們又說了什麽?”順和看了一眼,問道。

    宮女將荷包裏的銀票拿了出來,又打開交給順和,道:“那兩位給了奴婢兩百兩銀票,問了王爺去了哪裏。”

    “你怎麽說的?”

    “奴婢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了王爺去江南,然後便離開了。”宮女站在順和麵前,很是恭敬。

    順和點頭,看了看手裏的兩百兩銀票,嗤笑一聲:“她怎麽手裏這般緊了?才兩百兩。”

    宮女陪笑道:“想必是看奴婢是個三等宮女的緣故。”

    順和又道:“那可不一定,聽說她在娘娘宮裏的時候,給又夏姑姑也不過十兩銀子。你可是比又夏姑姑多了十好幾倍呢。”

    “那哪兒敢啊,這都是托了王爺的福氣。”

    順和冷笑道:“這人在皇後娘娘宮裏的時候,不過快兩年的時間就撒出去三萬兩銀子,怎麽進了我們宮裏反倒節儉起來了。”

    “許是銀子使完了?三萬兩,摞起來怕是把奴婢好幾個都砸死了。國公府能有多少銀子供她揮霍?”

    順和擺了擺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我是什麽人,都是貧苦百姓出身,走投無路了才進宮伺候人,她可不一樣。”

    順和喝了口茶,又道:“宮女進宮不得夾帶,她自以為東**得巧妙沒人看見,不過當日裏搜查她包裹的嬤嬤……總之她帶進來不下十萬兩銀子。”

    宮女一驚,道:“比宮裏的娘娘還闊綽。”

    順和笑,“你也別在這兒跟我裝了,你還能不知道?”

    宮女笑了笑,“不及公公見識廣博。隻是這事兒要怎麽匯報上去呢?”

    “這有什麽好匯報的。”順和道:“陛下本就不待見她,不是死了瘋了不用說。”

    說完順和將銀票遞給宮女,道:“送了這些日子的飯食,也算是辛苦費了。”

    宮女笑眯眯這才行禮離開。

    夜色正濃,隻是林黛玉今夜又失眠了,原因無他,今日晚飯之後,賈母將她留下,單獨一人留下。

    然後問了她這麽一個問題。

    “王爺走的時候可曾跟你說過

    些什麽?”

    黛玉下意識一愣,腦海裏浮現瑞定那天微微帶了一點溫情的聲音。

    “你可有什麽話帶給你父親?”

    然後還有最後那一聲不知道是誰的歎息。

    賈母見她不答,還以為她在害羞,又問道:“你大姐姐在宮裏……”賈母長歎一聲,“過的很是辛苦,年紀也過了,你也是女孩子,這兩年也差不多知事了……”

    黛玉反應過來,搖了搖頭。

    “外祖母。”這一聲叫的很是鄭重其事,“當日王爺來訪,您還有二位舅舅一直陪伴左右,再不濟還有寶玉看著。”黛玉低下頭來。

    賈母有些為難,想起那會兩個婆子來迴事情,他們幾個出了涼亭,倒是有那麽一小會王爺跟黛玉單獨相處來著。

    隻是王爺守禮,還是出了涼亭,但是……她也沒看見王爺究竟跟黛玉說沒說過話,然而這種事情一來不能問寶玉,二來……

    問黛玉也是她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才說的。

    隻是黛玉低著頭,賈母於心不忍。

    況且一看見她,賈母就想起自己早亡的女兒,更加的傷心了。

    “乖~”賈母將人摟在懷裏,“外祖母就是問問,王爺守禮,我也是知道的。”

    黛玉悶悶的嗯了一聲。

    賈母又問了一句,“那你可知道王爺究竟與林家有什麽淵源?”

    在上一件事請上黛玉瞞了賈母,這一件上便一五一十老實說了,“從未曾聽父親說過,隻是父親的來信上說,無論王爺送些什麽,叫我收了便是。”

    這兩件事情賈母其實也有猜到,畢竟兩人的往來書信都是通過賈府送出的。

    賈母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好孩子,別想那麽多了,外祖母也是病急亂投醫,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唉……就當外祖母沒問過。”

    林黛玉搖搖頭,道:“我知道的,自然會告訴外祖母。”

    賈母笑道:“快去睡吧,已經這麽晚了。”

    林黛玉點點頭,輕聲道別。

    但是她迴來臥室梳洗完畢,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失眠了。

    滿腦子飄來飄去的都是瑞定當日的那句話,“你可有什麽話要帶給你父親?”

    還有那一雙修長有力的雙手,伸到她麵前拿走了杯子。

    黛玉翻了個身,手往枕頭底下一伸,又摸到那塊溫

    潤的血玉,不過指尖輕輕碰觸,就好像著火一般立即燒了起來,她立即將手縮了迴來,卻發現自己臉上也燒紅了。

    “姑娘,快些睡吧。”外麵響起紫鵑的聲音,林黛玉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渾身一抖,答道:“有些渴,倒些水來。”

    賈母那邊也沒睡著,她想著元春的前途,賈府的前途,還有她兩個不爭氣的兒子,若是女兒能生個兒子,又或者別走的這麽早……

    賈母一聲長歎,思緒拐到了林黛玉身上,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翻身坐起,驚得守夜的鴛鴦急道:“老祖宗怎麽了?可是被魘住了?”

    賈母搖了搖頭,瞪視著鴛鴦。

    鴛鴦被看的有些害怕,小聲道:“老祖宗這是怎麽了?”

    賈母又躺在,麵朝裏道:“沒事,做了個夢,你去歇著吧。”

    躺在床上的賈母歎了口氣……她那乖外孫女兒,林黛玉,說謊了……

    揚州城裏,酒席已經接近尾聲。

    餘四海跟布政使手下管錢糧的一位官員已經熟到兄弟相稱了,費嘯威倒是還一本正經的時不時的端起酒杯抿兩口。

    至於瑞定,他在發覺林如海有灌醉他的意圖之後,便開始裝作酒力不支了。

    隻是林如海究竟沒灌他幾杯。

    一來林如海自己反應過來了,二來同坐的還有三位官員,若是真讓林如海把他灌醉了,這位迴去京裏跟皇帝隨便說上一嘴子,又或者在吏部的年終考評上加上一比筆,他們可就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轉眼間酒席結束,在揚州城的官員各自離去,剩下的一部分被安排在了驛站,另一部分高官就歇在了林如海的官邸。

    三位官員各自歇息去了,林如海作為主人,自然是要陪著最尊貴的客人,也就是瑞定,送他迴房去。

    隻是兩人迴房坐下之後,反倒有那麽一瞬間什麽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瑞定笑了笑,道:“此次承蒙林大人盛情款待,雖才住了半天,可是事物用具一應俱全,十分妥帖。”

    雖然說的是場麵話,不過總算是打開了話匣子,林如海笑道:“王爺客氣了,您來之前陛下就曾來過信,讓我好好招待著,說您要在揚州住上幾天。”

    瑞定點頭,笑道:“煙花三月下揚州,明日還要勞煩林大人帶我出去逛逛了。”

    “那是一定,馬車船隻已經安排好了。”林如海答道。

    這些話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正巧異雀端了醒酒茶上來,兩人一人端了一杯,慢慢品著。

    瑞定突然正色道:“父皇托我問候林大人,隻是方才我想著外麵人多,林大人雖然是聖眷正濃,隻是也要記得晦跡韜光,過猶不及。”

    林如海放下茶杯,也掩了臉上笑容道:“多謝王爺提醒。江南這一片地方,盤根錯節,各種關係魚龍混雜,若是……請王爺迴去轉告陛下,臣自當盡心竭力做事,鹽稅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又說完一個話題。

    瑞定板著臉,嚴肅道:“臨行之前我曾去榮國府探望令千金,她說她在賈府一切都好,讓您莫要掛念。”

    沒等瑞定說出來他覺得林黛玉過的其實不太好呢,對麵林如海的臉色就變了。

    有……總之是個多種情緒的混雜的表情,很難形容。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瑞定又喝了口醒酒茶,以談論國家大事的語氣嚴肅道:“隻是本王去了兩次,覺得兒女不在父母身邊養著,終究是要受了委屈的。”

    這個措辭說的還算合適,隻是對麵的林大人怎麽沒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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