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正月二十一上的船,上一次瑞定到揚州走了快一個月,這次就算趕的再緊,黛玉的生日也要在船上過了。


    二月十二日,瑞定吩咐船上的廚子置辦了一桌好菜,又讓幾個伺候的人下去,這才迴去叫黛玉。


    自打離京,黛玉的心情好了許多,在船上搖搖晃晃的,整個人都懶了起來。夜裏早早睡下,早上又是日上三竿才起。


    “快精神精神。”瑞定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笑道:“你要是睡過去了,我就一個人吃了。”


    黛玉含笑,將手放在瑞定掌心,瑞定將人拉了起來,兩人在小圓桌邊上坐下,瑞定道:“可惜現在太冷,不然去上麵大廳裏,看著茫茫江水,兩岸湖光山色,更是雅致了。”


    “現在就很好。”黛玉斟酒遞給瑞定,“我還要多謝王爺,這麽些年,這是我第一個這麽……的生辰,我很是開心。”


    黛玉的性子天生的喜散不喜聚,就算這些年日子大體上過得很是美滿,在人情往來和妯娌間日常相處上也很是得體,但是她依舊喜歡一個人靜靜待著。


    以及這一個人裏……包括了瑞定。


    黛玉抬頭,嘴角微微上翹,敬了瑞定一杯,很是豪爽的先幹為敬,又略有調皮的斜眼看著瑞定reads();。


    喝米酒自然是不在話下了,瑞定也幹了酒,伸手拿酒壺倒酒了。


    “你想要什麽,就算現在一時半會辦不到,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記在心裏,時時刻刻都想著。”


    黛玉一愣,隨即衝瑞定甜甜一笑,又去拿酒杯,想給自己添酒。


    “先吃些菜。”瑞定急忙將人攔住,“船上本來就晃,萬一喝的頭暈了就不好。”


    黛玉抬眼看他,眼睛裏蕩漾起一層薄薄的水霧來,“王爺方才還說要依著我,這還沒超過三句話去呢,怎麽又變卦了呢?”


    瑞定從沒見過黛玉這個樣子,軟軟的求他,還有些……嫵媚。瑞定心頭一熱,手上力氣稍減,黛玉又是一杯酒喝了下去。


    酒足飯飽,黛玉牽著瑞定上了床。


    一番運動過後,黛玉趴在瑞定胸口,瑞定手搭在她背上,看著她鋪開幾乎一床的青絲,將人輕輕移在一邊,自己跳下床來。


    黛玉偷偷看他一眼,急忙又將眼睛捂住,嘴角卻翹了起來。


    瑞定從黛玉平常做針線的小框裏取出剪子,又迴到床上,將兩人的頭發都剪了一縷下來,小心翼翼的分成兩份,纏在一起。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


    瑞定將一份放進黛玉早先送給自己的荷包裏,一份放在黛玉貼身帶著的荷包裏,柔聲道:“早先在京裏盯得緊,現在出了京,這一條是能做了。”


    黛玉裹著被子坐了起來,接過荷包,感動得無以複加。


    若是與尋常人家結親,洞房那天晚上結發是必定要走的程序,但是與皇子成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一條貫徹的很是徹底,結發便沒有了。


    黛玉緊緊攥著荷包,見瑞定蹲在她身前道:“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你是我的王妃,現在,將來……以後陪著我一起葬進家廟。”


    黛玉急促的吸了口氣,定睛看著瑞定,“那下輩子呢?”


    瑞定揚了揚手裏的荷包,黛玉慢慢鬆開了緊緊拉著被子的手。


    於此同時,在京城榮國府裏。


    賈璉垂首站在賈赦麵前,試探道:“父親,兒子想著要不要去一趟江南呢?”


    賈赦瞪了他一眼,“你去江南做什麽!”


    賈璉像是被嚇到似的,一哆嗦後往前湊了兩步,小聲道:“父親。”叫了這一聲便開始猶豫了,半天沒說話。


    賈赦抬頭看他一眼,“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兒子想著……前些日子得了消息,五王爺去揚州了,聽說林姑父不太好了。”開頭說了這一句,他後麵的話便順了許多。


    “林家一個人都沒剩下來了,我們也算是姻親,去幫著料理後事——”


    話還沒說完,賈赦一巴掌拍在桌上reads();。


    “你傻了!”賈赦瞪大了眼睛,“王爺都去揚州了,你還想——”賈赦眼睛一眯,“又是你那個不省心的媳婦兒攛掇的?”


    賈赦語氣陰冷,賈璉不禁縮了縮,“她也是為了家裏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麽!”賈赦怒道:“家裏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花了,我還沒死呢,輪不到你做主。”


    正說著話,便見邢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小聲道:“老爺,二少爺醒了,正哭著叫父親呢。太太怎麽也哄不好,求老爺去看一看。”


    賈赦臉上立刻有了笑意,站起身來道:“她真是不中用,連孩子都不會哄。”


    但是等視線轉到賈璉身上,立即又冷了下來,“好好迴去待著!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賈璉低聲說了“是”,等到賈赦走出屋門,這才迴去自己院子裏。


    一見王熙鳳便搖了搖頭,“父親沒答應。”


    二月十九,瑞定的船在揚州碼頭邊上靠岸了。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上次就他一船人,有點像是微服的架勢。這次雖然打著看望嶽父的名義,但是實則是為了鹽稅之事而來,還帶了四船的侍衛,一下便將碼頭堵結實了。


    來接他們兩個的是林安,也算是熟人了。瑞定跟他打過招唿,看見馬車已經等在邊上,又上船去叫黛玉下來。


    轉身的時候還在想,嶽父大人真不愧是做到了巡鹽禦史,這般裝病還真是像,沒來接他們,連派出來的管家看著都憔悴了。


    瑞定拉著黛玉的手走下甲板,林安吩咐車夫將車子再駛近一些,他自己上前跟兩位正式見禮。


    “老爺是真的快不好了。”


    瑞定一驚,黛玉晃了兩下,臉色變得煞白。


    “快去林府”瑞定急道。


    一路上,黛玉緊緊抓著瑞定的手,咬著一口銀牙一言不發。


    瑞定不說話,隻是不住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不多時到了林府,瑞定的心裏也越發的不確定了。


    林府雖開了中門表示尊重,但是林如海都沒有出現在大門處。按說他是皇子,又是正兒八經的親王,整個天下,排名第三的地位。


    如果林如海沒出來迎接他……那他究竟病到了什麽程度,難道連下床都困難了?


    黛玉也是想到這一點,幾乎要拉起裙子往裏跑了。


    兩人一路到了林如海書房,隻見他形容枯瘦,臉上隻剩下一層黑黃的幹皮,瑞定兩年前才見過他一麵,跟當時比……怕是老了十歲都不止。


    見到兩人進來,林如海臉上扯出一個笑容,“王爺,老臣——”


    話還沒說話,黛玉一聲“父親”,便哭倒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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